“老夫人，是这样的。”
钟嬷嬷斟酌了一下用词，细条慢理的把听到的事情一一述说。
平静的语气，淡定的表情，只是述说事实。
不但半分自己的情绪和波动。甚至连半点自己的分析都没有。
跟在凤老夫人身边大半辈子的她怎么会不清楚她的性子？
凤老夫人现在是老了。
可不容人多话的性子却是半点没变！
在她身边待的时间长了，都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多嘴说些自以为然的话。
靠在大引枕上，凤老夫人咪着眼，手里的佛珠来回的转着，手指轻轻的捻着，声音也是不紧不慢的带着一种被时光沉淀之后的平静和从容，“你是说，白家的六房的那个白五和以及那个被人们喻为‘闲王’的华二？”
“正是。”
白家在整个大越都是家喻户晓的。大越朝除了皇族华氏之外另有四大世家四分而立，分别是白玉金银四大世家，是当初跟着大越朝圣祖皇帝打江山而分封得来的，但随着大越朝开朝建国百余年的积累下来，四大世家的声名早就削弱的不能再削弱了，就是连大越朝的江山都变了好几代了，这两代的皇帝更是一代不如一氏，区区几个世家又能维持得了多少，可白家的威赫声名却是再次源于这一代的白老爷子！
这代的皇帝为华天，是大越朝第六任皇帝。当初也是从一番血腥杀戮里走上皇位的，在初登位的第三年，就是天元六年的时侯，被身侧的某些另有用心的人挑唆着竟然玩起了御架亲征！
就是这一次御架亲征不但彻底丢了这任皇帝一身的皇家气势，却反而成全了白家的再次弱小辉煌，彻底的让白家的声名达到了圣祖开国之时的威势！
整个大越就是三岁孩子都知道，白家老爷子一柄长枪一匹马几番来回，硬生生在敌人包围圈里把个当今皇上的小命给救了回来，而且为此还陪进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白五现在就是白家唯一的骨血，最后的一点根苗。
嚣张任性霸道到了比一般皇家子弟还要飞杨跋扈的地步！
至于凤老夫人嘴里的“闲王”，则是整个大越朝人对华二的看法，身为皇次子，十三岁前他被谕为神童，可仿佛一夕之间，聪惠异常素有神童的华二突然转性，优雅依然从容依然，可却再没了之前的乖巧可爱，性子懒淡散然，甚至几次和皇上顶了起来，因为皇上不让他去青楼！
自那以后皇上和他是越来越僵，一度吵的整个应天都知晓。成年之后皇子分封。皇上在他几次三番的挑衅和对峙下，盛怒之中给他了个‘闲王’的封号！
可华二从来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五爷，他就是华二公子。
听说，他曾经把几个跟在他身边喊王爷的人给打杀了。
听说，他曾经因为身边的人喊了他一声王爷就抄了人家的家。
听说……
反正关于这位皇家之子的传闻是要多少有多少。
“老夫人，听说那位华公子还给九姑娘送来几箱东西，说是送给姑娘的礼物。”周嬷嬷敛下眸子，声音依旧是平静无波，“那些东西都被夫人一句话都没说的送到陶然居了，老爷生气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我知道了，你去看看九丫头吧。”
“是，老奴这就去。”
看着周嬷嬷退出去的身影，凤老夫人眉头轻蹙。
终究是比不得自己亲生的女儿。
如果是凤十这样，上官夫人怕是会又气又怒，立即把东西给哄出去吧。男女私相授受说出去可是大罪，可上官夫人却这样轻描淡写的连句话都没问……
再加上外头的那些话，也难怪老大会生气了。
凤老夫人叹口气，脑海里翻来复去想的全是凤九和凤十。
这两个孙女她是偏疼凤十一些，可凤九也是她嫡亲的孙女。
虽然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凤老夫人脸色蓦的一变，伸手用力的在眉心上按压两下，半响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闷气，那个女人是走了，她本以为自己会觉得高兴，可这么多年看着凤九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那个女人，她就觉得心头堵的慌，这也是她偏爱凤十的原因之一，再加上凤九不怎么喜欢和她来往，自然祖孙之间的感情是越来越淡……
可说穿了终究是自己的孙女，流着她凤家的血。
加上有个不是亲生的母亲，她这当祖母的能不担心吗？
凤老夫人越想越头疼，凤十已经嫁成那样了，本以为凤九能好好的找个人家，有个好归宿，也算是还了那个女人的心愿，看着女儿好好的当娘的总是心安的，可这么一闹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家可说的呀。
老太太站起身子，眉头整个皱起来。
半响之后凤老夫人终是叹了口气，目光自窗外开的正艳的两盆玉兰花上收回来，抬了手指在身侧的条案下轻敲了两下，犀利的目光一闪，看来有些事她得早点行动起来了！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是只能出现在刘禹锡的诗词或是那些文人骚客们的文字里，而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也只是风花雪月的一种心情，是需要有那份闲心雅情更有那种资本的人才能体会的到，而凤九面前感受的只有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的冷，是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汹涌澎湃！
凤九足足在祠堂前跪了两天两夜。
最后还是凤老夫人亲自把她抬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