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和伯嚭在孙武的府中搜出了齐景公的书信和送来的厚礼,面呈了夫差。夫差当即决定要杀了孙武,可是消息一传出去,朝廷上下都炸开了锅了。群臣纷纷前来为孙武求情,念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请求夫差不杀,将他赶下朝堂也就罢了。
夫差架不住大臣们一个挨一个地来给孙武求情。更重要的是孙武手下的那些带兵官,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话里话外吐露出的意思就是若真杀了孙司马,他们就都跟着请辞。这倒是夫差不曾料到了,他想来想去,觉着这次还是不能听伍子胥的,不能杀孙武。于是夫差下令让孙武解甲归田,驱逐出吴国,永不得再进姑苏。
孙武接到旨意,内心无比的凄凉。倒不是他贪图富贵,而是自己一声戎马,忠心报国,到头来落得个私通齐国,被赶下朝堂的结局。哎,看来是万般皆是由命,半点不能由人。直到要走了,孙武还在担心,如果国家有了战事,不知何人能够担当起自己的角色。想了想,孙武自己也笑了,这是何苦来呢?自己都被撵走了,还想着人家的事儿?嗨,算了吧。孙武回到府中,遣散了差官家丁,将不多的钱财分散给家下人,然后带着自己的一家老小就离开了住处。一出了姑苏城,才觉着心情格外舒畅,从此就远离了是非纷扰。
孙武刚刚离开姑苏不久,伍子胥便找来了自己的长子伍度,说道:“伍度,为父命你去姑苏城外的小路上拦住孙武,将他杀死”。“啊”,伍度万万没有想到父亲让自己去杀大司马。伍度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伍子胥不耐烦道:“怎么?你要抗旨不尊吗?”。伍度问道:“父亲,千岁不是将孙司马赶下朝堂撵走了吗?没说要杀呀”。“混账”,伍子胥眼睛一瞪,“你懂什么,千岁已经下旨,命我截杀于孙武。你还不快去”。
伍度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父亲,您就不能不要杀孙司马,让他走了吗?”。伍子胥没好气道:“你敢违抗千岁的旨意?畜生,你少说废话,快去”。伍度见父亲这么不开情面,也没了好气,说道:“父亲若是非杀司马不可,那就派旁人去吧,孩儿我是不能去的”。“你”,伍子胥被儿子顶撞,好生恼怒。伍度说道:“司马待孩儿,说句不该说的话,比起您老人家也不差毫分。孙司马爱惜他的兵将,比爱惜他自己的孩子还要多。莫说是让我去杀司马,你就是让谁去,谁也不能去呀”。
伍子胥瞪着眼,盯了伍度一阵儿,突然抽出自己身上的宝剑,抵着伍度的喉咙,“孽障,你去是不去?”。伍度也没含糊,“父亲,孩儿我不能去”。可就在伍度回话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怎么父亲的剑不是那把七星龙渊了。伍度问道:“父亲,您的七星剑呢?”。没成想,伍子胥被一问,更加生气,仗着剑就要先前推。
这时夫人刚好进来,她一看可吓坏了,普通一声跪倒地上,拉住伍子胥的衣襟,“相国,您千万不能乱来呀。妾身不知道伍度犯了什么大罪,可不管他犯了什么样的罪过,他乃是国家的命官。他总是罪在当诛,相国您也需要报请千岁定夺。您是无权杀他的”。伍度也瞪着眼,表现出反抗的意思,说道:“父亲,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于理也不容。孩儿情愿随您到千岁那里,若是千岁要杀,孩儿死而无怨”。说完此话,伍度已经抽身出去了。伍子胥狠狠地将夫人推到在地,也大步流星出了府门,去王宫见驾。
夫差正由伯嚭陪着说话呢,伍子胥被召进去。夫差问道:“相国脸色不好,又是和谁生气了?”。伍子胥道:“千岁,是微臣的逆子,他竟在我的面前说起千岁赶走孙武是如何的不对,还说替孙武不平”。“哦”,夫差听到此话深深吸口气。这话从一个高级武官的嘴里说出来让夫差不由得胆战心惊。伍度能这么想,那这么想的武官还不定有多少呢。
伍子胥接着说道:“千岁,若是人人都抱有这种想法,那还了得。微臣请求将逆子问罪典刑,以告诫那些胡言乱语之人”。一旁的伯嚭就是一伸舌头,心想伍子胥这个老糊涂是犯什么病了,要让千岁杀死他儿子。哎呀,伯嚭是从心底里往外那么高兴。夫差也没想到,他嘴里打了个磕儿,“哦,哦,相国,你所言极是。但是伍度乃是我朝中的大将,只要他能改过,孤就饶恕于他”。可是伍子胥坚持说道:“千岁,绕不得呀,就是因为伍度是朝中的大将。他心中不忿,若于他人合谋反对千岁,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呀”。伯嚭也赶忙帮腔,“千岁,相国的话太对了。那伍度身边有一大帮将官,他只要一挑头,那些人都跟着起哄。到那时他们借着手中的兵权来要挟千岁,哎呀呀,千岁,您赶紧杀了伍度,否则大祸临头”。
夫差被他们两个人这么一说,也害怕了。真要是这样了,那就全完了。夫差马上下旨,让把伍度押入大牢。要杀也得有他谋逆或是犯下重罪的真凭实据,不能就凭谁一句话就杀国家的大将,先抓起来再说。
伍度被押入大牢,他是怎么也想不通。虽然父亲进来脾气是有些不大对头,对待孙司马的事情上也显得薄情寡义。可是为了社稷大事,不徇私情嘛,也在理。可是今天这个事情简直就是乱来。先是要我杀孙司马,再又说我伍度谋逆,就押入了大牢。伍度心说话,你还是我爹吗?虎毒还不食子,纵是我说话不合适了,你也应该教导于我,不见得就要杀我吧。
伍度被关了两日,他是水米未曾打牙,正在胡思乱想呢,就听着外面有动静,再一看,伍子胥跟着牢头走到了关押自己的牢门外。伍度一下子就从乱草丛中站起来,他都忘记了这是重刑犯的牢房,手上、脚上、脖子上都还带着铁链子呢。伍度站起来,跌跌撞撞奔过来,抓住铁栏杆,红肿的眼睛望着伍子胥,“父亲,我就知道您能来看孩儿。孩儿我知错了,请您老人家在千岁的面前为孩儿开脱才是”。
伍子胥脸上闪过一丝瘆人的笑容,“伍度,千岁让我来结果你的性命”。“啊,什么”,伍度不由得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又猛然冲过来,摇着铁栏杆,“不可能,父亲,您不会杀孩儿的,您绝不忍心杀死孩儿”。伍子胥冷冷一笑,“为吴国江山社稷,我谁都可以杀。莫说是伍子胥的儿子,便是伍子胥的老子,我也非杀不可”。这话简直都灭绝人性。说完伍子胥便让人打开了牢房的门,他横着宝剑就刺向手脚被捆绑着的伍度。
伍度一闪,然后哈哈大笑,“父亲,您可真是大公无私呀。可是你前日要杀孙司马,今日又要杀你的亲生子。伍相国,就不知道你将来会落个什么下场”。说完伍度突然窜过来将宝剑夺过。伍子胥往后一退,“伍度,你纵然夺了宝剑,也跑不出去。难道你还想连累我们一家吗?是不是想让你的弟弟也跟着你一起死?”。
伍度呵呵呵一笑,“我不想跑,更不想连累您伍相国。只是不必劳您亲自动手了”。话音还未落,伍度横剑自刎,脑袋咕噜噜掉在地上,鲜血溅满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