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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苏轼与饮食制作和饮食文化 (2)

羹每沸涌,遇油则下,又为所在压,故终不得上。不尔,羹上薄饭,则气不得达而饭不熟矣。饭熟,羹亦烂可食。若无菜,用瓜、茄,皆切破,不揉洗。入罨,熟赤豆与粳米半为糁。余如煮菜法。应纯道人将适庐山,求其法以遗山中好事者。以颂问之:甘苦尝从极处回,咸酸未必是盐梅。问师此个天真味,根上来么尘上来?"(《东坡羹颂并引》)东坡羹是苏轼在艰难困苦中常吃的菜,故在诗文中常写到。其实用类似做东坡羹方法煮饭菜的大有人在。苏轼《狄韶州煮蔓菁芦菔羹》云:"我昔在田间,寒疱有珍烹。常支折脚鼎,自煮花蔓菁。中年失此味,想象如隔生。谁知南岳老,解作东坡羹。中有芦菔根,尚含晓露清。勿语贵公子,从渠醉膻腥。"所谓东坡羹实际上是苏轼改造的民间上蒸饭下煮菜一火熟(又称一锅熟)的方法。

2.芋羹。苏轼的儿子苏过以山芋做成玉糁羹,苏轼认为其色香味皆奇绝。苏轼作《过子忽出新意以山芋作玉糁羹色香味皆奇绝天上酥陀则不可知人间决无此味也》诗云:"香似龙涎仍酽白,味如牛乳更全清。莫将南海金齑脍,轻比东坡玉糁羹。"《唐本草》云,芋有六种,白芋、真芋、连禅芋、紫芋并毒少,正呆煮啖之,兼肉作羹甚佳。蹲鸱之饶,盖谓此也。可见在古代一般是将芋与肉煮为羹。苏过的创新是将芋单独煮成羹,不加肉,少加调料,尽量保持芋的本色。

3.火烧芋。将芋子直接放在火中烧熟,风味独特。苏轼《记惠州土芋》说:"岷山之下,凶年以蹲鸱为粮,不复疫疠,如此物之宜人也。《本草》谓芋,土芝,云'益气充饥'。惠州富此物,然人食者不免瘴。吴远游曰:'此非芋之罪也。芋当去皮,湿纸包,煨之火,过热,乃熟噉之,则松而腻,乃能益气充肌。今惠人皆和皮水煮冷啖,坚顽少味,其发瘴固宜。'丙子除夜前两日,夜饥甚,远游煨芋两枚见啖,美甚,乃为书此帖。"苏轼《除夕访子野食烧芋戏作》:"松风溜溜作春寒,伴我饥肠响夜阑。牛粪火中烧芋子,山人更吃懒残残。"

4.蒸巢菜、炒巢菜。巢菜,秋冬时节的蔬菜。味美。可蒸,也可煮。一般加姜、葱、酒。苏轼《元修菜并叙》说:"菜之美者,有吾乡之巢。""彼美君家菜,铺田绿茸茸。豆荚圆且小,槐芽细而半。种之秋雨余,擢秀繁霜中。欲花而未萼,一一如青虫。是时青裙女,采撷何匆匆。蒸之复湘之,香色蔚其。点酒下盐豉,缕橙芼姜葱。那知鸡与豚,但恐放箸空。春尽苗叶老,耕翻烟雨丛。润随甘泽化,暖作青泥融。始终不我负,力与粪壤同。我老忘家舍,楚音变儿童。此物独妩媚,终年系余胸。君归致其子,囊盛勿函封。张骞移苜蓿,适用如葵菘。马援载薏苡,罗生等蒿蓬。悬知东坡下,塉卤化千钟。长使齐安民,指此说两翁。"

5.蒸椶笋、密渍椶笋。《本草》载,栟榈一名椶榈,无枝条,高二三丈,叶萃于树杪。每皮一匝为一节,三旬一采。六七月生黄白花,八九月结实,作房如鱼子。又说,三月于木端茎中出黄苞,苞中有细子成列,乃花之孕也。状如鱼腹孕子,谡之椶鱼,亦曰椶笋。椶笋一般在农历一二月吃。可蒸食,也可加糖或蜜煮。四川流行吃椶笋,视为山珍。苏轼说:"椶笋,状如鱼,剖之得鱼子,味如苦笋而加甘芳。蜀人以馔佛,僧甚贵之,而南方不知也。笋生肤毳中,盖花之方孕者。正二月间,可剥取。过此,苦涩不可食矣。取之无害于木,而宜于饮食。法当蒸熟,所施略与笋同,蜜煮酢浸,可致千里外。今以饷殊长老。赠君木鱼三百尾,中间鹅黄子鱼子。夜叉剖瘿欲分甘,箨龙藏头敢言美。愿随蔬果得自用,勿使山林空老死。问君何事食木鱼。烹不能鸣固其理。"(《椶笋并叙》)

(三)饭食类

1.二红饭。将大麦与小豆一起蒸成饭。小豆色红,故称二红饭。大麦性滑,小豆熟后干和粉,二者相配,非常相宜,别有滋味。苏轼《二红饭》写道:"今年东坡收大麦二十余石,卖之价甚贱,而粳米适尽,乃课奴婢舂以为饭。嚼之啧啧有声,儿女相调,云是嚼虱子。日中饥,用浆水淘食之,自然甘酸浮滑,有西北村落气味。今日复令疱人杂小豆作饭,尤有味。老妻大笑:'此新样二红饭也。'"

2.豆粥。豆粥是宋代寻常百姓常吃的粥。一般是将豆煮到一定火候再加米煮成粥。苏轼《豆粥》诗云:"岂如江头千顷雪色庐,茅檐出没晨烟孤。地碓舂秔光似玉,沙瓶煮豆软如酥。我老此身无著处,卖书来问东家住。卧听鸡鸣粥熟时,蓬头曳履君家去。"

3.槐叶冷淘。槐叶冷淘是唐代就有的食品。其做法是取槐叶汁蒸面,清香色碧。槐叶冷淘一般是槐叶嫩而麦刚熟之时节做。杜甫《槐叶冷淘》诗云:"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苏轼《二月十九日携白酒鲈鱼过詹使君食槐叶冷淘》诗云:"枇杷已熟粲金珠,桑落初尝滟玉蛆。暂借垂莲十分盏,一浇空腹五车书。青浮卵碗槐芽饼,红点冰盘藿叶鱼。醉饱高眠真事业,此生有味在三余。"槐叶冷淘和温淘是宋代民间普遍喜欢的食品。

4.生姜蒸饼或与饭做成丸子。生姜健脾温肾,活血益气。将生姜弄碎取汁。阴干,成姜乳。用来蒸饼或饭做成桐子大的丸子,以酒或盐米汤吞服数十粒。苏轼《服生姜法》说:"予昔监郡钱塘,游净慈寺,众中有僧号聪药王,年八十余,颜如渥丹,目光炯然。问其所能,盖诊脉知凶吉智缘者。自言服生姜四十年,故不老云。姜能健脾温肾,活血益气。其法取生姜之无筋滓者,然不用子姜,错之,并皮裂,取汁器中。久之,澄去其上黄而清者,取其下白而浓者。阴干刮取,如面,谓之姜乳。以蒸饼或饭搜和丸如桐子,以酒或盐米汤吞数粒。或取末置酒食菜饮中食之,皆可。聪云,山僧孤贫,无力治此,正尔和皮嚼烂,以温水咽之耳。初固辣,稍久则否。今但觉美而已。"

(四)奇异类

1.着饭吃衣(煮绢与酒和面做成丸)。将绢用桑灰水煮烂,用清水除去灰气,研成粉。用酒煮面糊,做成桐子大小的丸子,空腹用酒吃下,去风壮元。苏轼说:"无糊绢,以桑灰水煮烂,更以清水煮脱灰气,细研如粉,酒煮面糊,丸如桐子大,空心,酒下三五十丸,治风壮元。此所谓着饭吃衣者也。或问饭非可着衣非可吃?答云:'所以着饭,不过为穷,所以吃衣,不过为风。'正与孙子荆枕流漱石作对。或人未喻,曰:'夜寒藁荐,岂非着饭也耶!'"(《着饭吃衣》)

2.石芝。海中石上生物。品种不同,颜色各异,光亮如冰。《抱朴子》:石芝生于海隅名山,赤者如珊瑚,白者如截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澈如坚冰。苏辙《栾城集·石芝引》:"元祐八年,予与子瞻皆在京师,客有自登州者,言海上诸岛石向日者多生耳,海人谓之石芝,食之味如荼,久而益甘。海上幽人或取服之,言甚益人,客以一蓝贻子瞻。"苏轼《石芝并引》:"予尝梦食石芝,作诗记之。今乃真得石芝于海上,子由和前诗见寄。予顷在京师,有凿井得如小儿手以献者。臂指皆具,肤理若生。予闻之隐者,此肉芝也。与子由烹而食之。追记其事,复次前韵。土中一掌婴儿新,爪指良是肌骨匀。见之怖走谁敢食,天赐我尔不及宾。旌阳远游同一许,长史玉斧皆门户。我家韦布三百年,只有阴功不知数。跪陈八簋加六瑚,化人视之真块苏。肉芝烹熟石芝老,笑唾熊掌雕胡。老蚕作茧何时脱,梦想至人空激烈。古来大药不可求,真契当如磁石铁。"所谓肉芝,其实也是石芝的一种。肉芝与石芝都是烹食。

(五)药膳类

芝麻茯苓。将茯苓煮软,以冷水揉,如葛粉状,取粉。将芝麻蒸熟研烂,滤取白汁银器中熬,去皮核。将枣肉研烂与茯苓粉一处和。苏轼说:"茯苓自是神仙上药,但其中有赤筋脉。若不能去,服久不利人眼,或使人眼小。当削去皮,斫为方寸块银石器中,清水煮以酥软,解散为度,入细布袋中,以冷水揉搜,如作葛粉状,澄取粉,而筋脉留袋中,弃去不用。用其粉,以和蜜,如湿香状,蒸过,食之尤佳,胡麻但取纯黑。脂麻九蒸九暴,入水烂研,滤取白汁银石器中熬。如作杏酪汤,更入,去皮核,烂研枣肉与茯苓粉一处搜和,食之尤有奇效。"(《服茯苓法》)

(六)酒类 (1)

1.东坡酒。苏轼自己酿米酒的方法。用面粉发酵,加姜汁蒸之使裂,然后风干。用五斗米,三斗为酿,另将二斗分为四等份,即每份五升。三投而止,另有五升剩余。酿酒三日后乃投,每三日一投,三投而止。十五日而后定。后加一斗冷开水,滤得酒二斗半。这是正酒。将剩余的五升米煮成粥,煮后为一份米三份水的比例。投曲,成度数较小的酒。《东坡酒经》说:"南方之氓,以糯与秔,杂以卉药而为饼。嗅之香,嚼之辣,揣之枵然而轻,此饼之良者也。吾始取面而起肥之,和之以姜液,蒸之使十裂,绳穿而风戾之,愈久而益悍,此曲之精者也。米五斗以为率,而五分之。为三斗者一,为五升者四。三斗者以酿,五升者以投,三投而止,尚有五升之赢也。

始酿以四两之饼,而每投以二两之曲,皆泽以少水,取足以散解而匀停也。酿者必瓮按而井泓之,三日而井溢,此吾酒之萌也。酒之始萌也,甚烈而微苦,盖三投而后平也。凡饼烈而曲和。投者必屡尝而增损之,以舌为权衡也。既溢之,三日乃投,九日三投,通十有五日而后定也。既定乃注以斗水,凡水必熟而冷者也。凡酿与投,必寒之而后下,此炎州之令也。既水五日乃,得二斗有半,此吾酒之正也。先半日,取所谓赢得为粥,米一而水三之,揉以饼曲,凡四两,二物并也。投之糟中,熟而再酿之,五日压得斗有半,此吾酒之少劲者也。劲正合为四斗,又五日而饮,则和而力严而不猛也。绝不旋踵而粥投之,少留,则糟枯中风而酒病也。酿久者酒醇而丰,速者反是,故吾酒三十日而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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