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探春听得这药是南疆的东西,心内一惊。黛玉隐约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百草散的名字,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可那人说了“南疆”之后,便猛地想起,这百草散是南疆有名的止血良药,那药方素来都掌控在南疆皇族手中。黛玉细细打量这人,见其身上所着衣衫均绣有黑色的蛇纹。
“父亲当年曾和我说过,南疆以蛇为图腾,但凡南疆王室之人,衣衫上均以蛇纹为饰。”黛玉心内暗自嘀咕,不会这般凑巧罢,自己和探春救的这人居然是南疆皇族?
“请问公子可是姓段?”黛玉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段沐成听黛玉冷不丁发问,顿时愣了一下,接着便苦笑说道:“姑娘聪慧,在下的确姓段,想必姑娘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罢。”
探春见黛玉猜的这般准确,心中尚在惊奇,可猛地想到这人是南疆之人,又说姓段,便也知道了他的来历,这南疆的国姓便是段啊。
黛玉探春苦笑,怪不得这人死活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原来是这般身份之人。探春隐隐有些失落,可她一向爽朗阔气,便开口说道:“原来工资身份不凡,倒是我们姐妹失礼了。”说着,向段沐成行了一礼,慌得段沐成口中一面说着“不敢当不敢当”,一面想直起身子来还礼,却又牵动了伤口,惹得他一阵剧痛。
黛玉见两人你来我往,便觉得有些好笑。可心中想起当日父亲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又有些无奈,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莫要和朝中之事又任何牵连,可如今南疆皇族造人刺杀,自己可做不出来那见死不救之事,只怕早已卷进朝堂纷争,再避不出去了,真真是白白废了父亲的一番苦心。况且如今看来,只怕刺杀南疆王室之人也和朝堂有极大地牵连,否则如何能到贾府中女眷住的地方大肆搜查?也不知这南疆来客犯了什么人的忌讳,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那林之孝家的带着莫约十来个仆妇到清虚观中四处搜查之后,却仍然没有找到段沐成的踪影,无奈便只能带着人到贾珍处回话。
贾珍身边坐着忠顺王爷府上的长史官,正慢悠悠撇着茶沫子,不发一言。贾珍坐在他身旁,心中有些忐忑,正暗自骂道:“这林之孝,让他和他媳妇到观里去寻个人,这般久了也不见出来,真真是不中用的奴才。”
正在贾珍等得不耐烦之时,外间小厮进来回话说林之孝到了,贾珍松了一口气,连声让他进来回话。
那林之孝进门来,先给贾珍和那长史官请了安,才开口回话道:“回珍大爷,奴才已经和我那口子陪着他们里里外外都查了,未曾见着大爷说的人。”贾珍心中大定,要知道,若是今日从贾府之人暂居之地搜出人来,可不是见什么好事情。
贾珍笑着转头对那长史官说道:“大人,下官府上并没有什么飞贼,您看……”
那长史官抿了一口茶方才说道:“贾府众人,我们王爷还是信得过的,只是王爷说怕那人钻了空子,因此叫我过来,不过走一趟罢了。族长既然这般说了,那想必真是没有,下官也好回王府和王爷交代。”说着随手将茶盏一撂,便起身朝外走去。
贾珍心内暗骂,却不得不满面堆笑地将那长史官送出门去。
待送走了那长史官之后,贾珍便忙忙到贾母房里商议今日之事。
“老祖宗,这忠顺王府到底是什么意思,昨儿的事情今日在京城已经传遍了,只找不到人罢了。可这忠顺王如何这般行事呢,昨夜也有贾府中的人在,按理来说忠顺王爷不该怀疑贾家的忠诚才是。”贾珍百思不得其解,昨夜的事情贾府也是有份的,只不知那人是谁,让忠顺王爷非要置他于死地才安心。
“珍哥儿不必担心,忠顺王爷想来未曾怀疑到府上。再者说,若是忠顺王爷怀疑到府上,只怕便不是让人过来查查便能了事了。现下看来,昨夜之人只怕是个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人只得忠顺王府这般紧追着不放呢?”贾母不是很担心贾珍说的,府里昨日也随着忠顺王府行动了,忠顺王再不会怀疑到贾府头上。
“老祖宗,我们这般随着忠顺王,不会惹了什么人罢?”贾珍想起今日的事情,心中始终有些打鼓。忠顺王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昨日之人的身份,只说若是能将他一句击杀,两府暗中谋划之事便能成了大半。
贾母听闻此言微微沉吟了一会子,便冷笑着开口说道:“如今这般情形,便是得罪了什么人又能怎么样?你可莫要忘记了,秦可卿是怎么死的,林海又是怎么死的!如今府里还有什么路可退,若是往回退了,忠顺王失败后,皇上能饶得了贾家?你可莫要忘记了,那林海可是皇上的太傅!倒是不如放手一搏,若是今后成功了,便是得罪了人,又能拿贾家怎样?”
贾珍闻言不再说话,心中却是对秦可卿满满的愧疚。当日若不是自己和她走得过近,让贾母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也不会让她自缢于天香楼。府中人人都说老太太是慈悲的,可谁知到她为了自己,什么都能放开手。
“你也莫要怨我,可卿这孩子我向来便认为她是重孙媳妇中的第一人,可惜了她却偏偏是皇室中人,娘娘在宫中日子也甚是艰难,便怪不得我了。”贾母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秦可卿本是当年谋反的义忠亲王的女儿,若是仔细论起来,还是个郡主呢,只可惜了。若是单单只一个林海,宫里的元春如何能从一名小小的贵人连越几级升为贵妃呢。如今娘娘尚且记挂着两人,在这清虚观里提二人做一场法事,也算是对得起他二人了。至于黛玉,本就是自己的外孙女,自己断然不会亏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