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举杯说:“我知道,我有眼睛和耳朵,你这人很坦白,这让我很高兴,别的人对我说话都老是藏着掖着的,很少有人对我说真心话,我很少听到真心话。”这就是他落寞的理由。
“你要是嫁了我,别的人是一定不可能找到你的。”他继续说,话里的内容算是引诱吗。我也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不可能让人追踪到我的行踪的。
我对他说的别人找不到我的话不置可否,但我对他说他很少听到别人的真心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一定是因为你掌握着他们所想要的东西,人们对人有所求时,总会说好听的话的,这是人的天性,改不了的。”但世事历得多了,不正常的事物也存在着这个世上,我也举杯。
“你以后也会为了从我这里求得好处说假话吗?”他问,真假之间用得着这么在乎吗?
“我也说过很多的假话,不过只要用心不坏,说假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一幅很好的对联你要听听吗?”他点头,我念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怎么样这幅对联是不是概括进了人生百态。”我有些得意,他沉思一会说:“人生原本如此,你说的这幅对联颇有禅意,让人有些看破世俗尘世有出世离家之心。”是的,(红楼梦)里那多情的怡红公子最后不是遁入空门了吗。世事到了最后总有些聪明的人能看得穿,他王公子是否如是。
“是有些出尘之意,不过这只能作为一个人一时的感慨而已,这绝不是人生的全部,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佛也得受十方男女的香火膜拜,尘世虽说有时候是挺冷酷的,有时候是很肮脏的,有时候是让人厌弃的,不过作为万物之灵的人,总得在其中打两个滚,积极一些的面对生活,你说是不是。”我问他。
“你很积极,你拥有生活的热情,这让我很羡慕你,不过或者这也是因为你没遇上能完全打垮你的境遇,我要是能轻轻松松地出世就好了,看风轻云淡,听松涛风雨,拥暮鼓晨钟,心无所扰,过很平静很平静的生活,我就知足了。”他向往地说。
没有人是天生的和尚,居然羡慕出家,我越发的有些好奇起来,但我想与他辩驳,我是天蝎座的女子有的是伶牙利齿,有的是好口舌,而到这里后除了赵擎天我没用武之地,再不使用使用我都怕口舌会发霉。
“不,我不认为你会知足,人在每一人生阶段的想法是变化的,在此一时刻或许你会想得出家,但出家就真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吗,我想出家只是逃避吧,”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听得他轻轻叹息着说:“你太犀利了,不让我有所遁形。”
“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不一样,但就我而言,我知道不管生活多么艰苦,前路多么黯淡,我都要走下去,绝不轻言放弃,滚滚红尘有罪恶的一面也有让人撼动的一面,不挣扎挣扎,我想我就是死了眼也不会闭,因为我会绝不甘心。”我坚定地说,是开解他也是对着自己心底发誓。
不管身后有多少人在追捕我,我的命运自己主宰,谁也别想来安排我伤害我,因为我是强悍的天蝎座的女子,我的生活我自己负责。
而他仿佛有些欠缺强悍,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娶我也许就是因为他想从我的身上汲取这一点吧。
他只在小院呆了一个多时辰就告辞走了,我关上门从门缝看他的身影笼罩在昏黄的灯光里拉得长长的远去,孤寂又一次如黑暗一样围拢来包围了我自己。
他也是个孤寂的人,从他的眉梢眼角时不时地会透露出藏不住的绝望和苦涩,这让我很不明白,不过我感觉他与我谈话时,是比较放松的,这放松对于他而言,好象也是一种奢侈。
我了解他不多,但我知道在他的心里一定有个结,也许以后他会将这个结在我的面前坦露吧?
抽一次的时间我向他恳求能让他的那个会易容的随从教我易容,这是可以保命的绝招,不学有些可惜,难得现在有时间又有明师,天时地利人和,什么都占得齐全。
那个随从姓李,我叫他李师傅,虽说有些不情愿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教我,末了在我的死皮赖脸下给了我一张面具,也许是人皮的吧,或许是橡胶,不过我没敢问,只是带上时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是心理作用吧。
然后王开始每隔两三天来一次探我,每次呆个一两个时辰不等,总是夜里来,夜里去,他是我现在与整个外界的唯一联系,我总盼望着能看到他。
每一次他总会给我带一些新鲜的小玩意,这一次居然给我带来一只纯白色的狮子狗,小小的,圆滚滚的,跑动时如个雪团在地上动着,非常可爱。
接过这个小礼物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我抚着狗的长毛笑着说:“咦,居然当我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了,不过这狗也真的是可爱。”我想他也看出了我的寂寞,所以给我找了个伴。一个狗伴,却不是他,他好象很忙的样子每次都是匆匆来又匆匆去,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我想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逗逗小狗进门,我在我住的北厢屋门口准备了干净的水给他净手。
然后在外间我摆了些酒菜,这些天来,我估摸着他要来时,我都会备办一些酒菜,慢慢地准备慢慢地置办,心里有所期待,这样的我的心就不会空落落的难受,时间仿佛也流动得快一些。
也许是因为我也渴望着有人的需要和认可吧,这是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此刻他看着我在笑,不过眼里的忧虑却好象越发的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