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起了院子里四角挂着的气死风——灯笼。
“好啊,就将酒菜摆在这里的石桌上吧。”王公子说。他带来的酒是桂花酒,用银酒壶装着,金澄澄的,在灯炮下有些显得偏暗。
菜都是些极精致的小菜,看得出来做菜的人很用心思,连用的碟子也都是官窑的细瓷,而用来盛酒的竟是玉杯,上好的白玉杯,想不到他家会不会是这个大槐国的豪富呢。
心里一凝,我想这样的家庭我想嫁进去应该很有阻力吧。
我们两人相对坐了下来,王公子的两位从人自己站在离我们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得象两尊门神。“听说妹子很会做菜?”王公子问。
这时我已经挟了菜放进了自己嘴里了,这只是极普通的一个脆拌黄瓜,但那酱料鲜美得让我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了。
我不敢冒大了,我不过会些平常的家常菜罢了,不然就是重麻重辣的重庆大口味菜,看着眼前他带来的食品,色香味俱全,因此我说:“我那算得上是会做菜啊,公子带来的这些菜味道就不凡,绝不是我做得出来的。”
他笑笑也不说话,有些默认的意思。
我饮一口酒,好一股厚醇的味道,从舌尖真冲下胃肠,让我一激冷,我不是嗜酒之人,但也品得出这酒不凡,因此我赞到:“好酒,好酒,玉杯盛来琥珀光。”黄澄澄的酒在月光下泛出厚重的光泽。
“好句子。”他赞。我接着念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是他乡。”我旋转着酒杯看月光下玉杯时里的酒,我不是不知何处是他乡,我是不知何处是故乡,我找不到我的故乡了,我将故乡丢了。
我是个迷途的流浪者,小径明灭,断了踪迹。我不知道回家的路,心里不是不感伤的。
他向我举杯正准备说话,我向他摇头打断他的说话,自己说道:“你不要想来赞扬我,这诗不是我写的,我没这么大的文彩,老实说上次看画的诗也不是我写的,写这些的人一个是李白、一个是王维很有名的,不过都已经作古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向他坦白,就是不想欺瞒他,是因为他眼睛里在月光下就能看出的隐忧吗?如叹息一样的哀愁揪着我的心紧紧的,即使他一直在笑,那笑意也掩不去的轻愁,那绝不是为赋新词强说的愁。
那股子愁绪仿佛融入了他的血脉里,将他笼罩其中,他这么一个人是如何消得这般浓郁的愁滋味的?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我想你不说的话不会有人知道的。”他问。我不说有些什么用?冒名做个大诗人词人吗?
我悠悠地看着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吧,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凄清一样的无人明白。”是的,虽然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忧愁,但我知道我们都不快乐,我们拥有的是一样的灵魂,无根的飘荡的灵魂。
“你看得出我不快乐?”他问,我点头说:“不过人生不如意这事,十之八九,还是放宽心好些,明天又是新的太阳。”
他笑,脸庞在月光下泛起一阵清辉,朦朦胧胧的,他长得并不绝美,眼睛、鼻子、嘴巴都很普通,但他有种温润的气质,在他这种气质的陪衬下他的五官让人很舒服,我就喜欢他的这种气质,没有咄咄逼人的侵略感,平和得如同今晚的月光。
柔柔的、清清冷冷的,能让人的心很宁静。
我听得他说:“怪不得我这些天来一直想与你见面呢,我想你是唯一的一个会这样劝慰我的人,跟你在一起很自在,没什么可以用来隐藏在心头,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我觉得很轻松。”
我笑:“这就是你想娶我的理由,你不想再受到什么束缚,你想要完全的自由。”他点头说:“不光如此,你还很有头脑,你说的话,虽然有时候也只是短短的一句,细品起来却很有道理。”当然了,我已经是你以后一千多年的人了,生活怎么着也会总结没淀一些子经验下来吧。
不过我没如此说,他还没有让我感觉熟到可以让我倾诉的地步,我只能说:“那当然,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着也得有一些聪明的经验吧。”
他晃着脑袋轻笑着说:“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自已吹嘘着自己聪明的,你怎么不谦虚一下呢?”“吹嘘不,我不是吹嘘,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你不知道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吗?”他不知道这二十一世纪很平常的话,他笑得前俯后仰的,他看上去有三十二三岁了,其实也只是个单纯的人寻求快乐的人罢了。
“这么久了你考虑好了要嫁我了没有?”他笑过后不疾不缓地问,我想对于我嫁不嫁他,他也并不是太在意的,这也多少的有些伤了我,就算不喜欢我面子上的情也应该多少做做,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何想娶我呢?
缓兵之计应该是这个时候使的,“可否容我再想想,我想多了解了解你,可不可以?”他也是个谜一样的人,很多时候这个时候的人都象带着重重的面具,让我看不清楚,而我想看透弥散在他身周的那一层迷雾,毕竟嫁人也是一生一世的事,总得把细一点好。
再说我突然地想到了我目前的处境,我说:“我现在的情形你应该很清楚了吧,有人出了五万两黄金要抓我,你要娶我,有可能我会给你带来极大的祸秧。”就是嫁祸也得将情况说清楚,总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成,在一定的情况下我还是拥有诚信这样的美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