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的一切真的尽在你掌握之中。”她闭眼笑了,笑容苦涩。有时候觉得,一生那么长,遇见的人那么多,你又怎么能预料到有一个人他始终和你的世界息息相关。
马不停蹄地控制你,伤害你!
耳边响起轻轻的叫唤,纪念捏捏自己低迷的脸,望着来人温柔一笑,“学长。”
“走在大马路上都能发呆?”程城勾起笑,打趣,“是不是最近医生见多了,三魂四魄都被勾了走?”
纪念停下脚步,认真睨着身侧俊挺的男子,身边颀长且消瘦了一圈的身子落在眼里,她心底暗暗为自己连日来的粗心而自责。学长整天东奔西跑忙公务,还连带着要处理她的事情,累得不可开交,自己却时时沉郁寡欢。
“我最近不能再看医生了。”纪念想好措词,思量几秒边走边出声道:“否则,真有点吃不消。反正也毕业了,等我找份工作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学长你也不要再担心我的事,好好休息吧。”
程城跟着她的步调,没有答话,只是淡淡问道:“这样,也会有后遗症?”
“当然了,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无论什么东西过量都会有副作用的。”纪念努努嘴,指指自己的脑袋,“里面乱成一锅粥,不用熬多久,就已经沸腾了。”
程城剑眉一挑,夸张的笑,“歪理。”他看了眼天色,揉揉她乌黑的秀发,“反正这段时间已经空出来了,我们……你想去做点什么?”
风和日丽,摒弃不愉快的心情,这是个适合远帆的天气。纪念微微侧首,对程城扬起一个灿烂笑脸,混着太阳的光芒,眩晕了男子的眼。
由于不是周末,这一片海边风光又属收费昂贵的风景区,海滩上游客并不多。
纪念光了脚丫子,跑在柔软温热的沙滩上,面对蔚蓝无际的大海,双手合成喇叭状,“喂,大海!”
“喂,纪念——丫头!”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纪念调转脚跟,往卷着白花花海浪的水潮里退,一边朝程城扬扬手,“出——海——喽。”
海风扰乱一把浓密的青丝,翻鼓起碎花蓝的袖口,偶有洁白的海鸟盘旋于半空,此刻,在成熟麦穗般金黄的光环下,她宛若来自大海的神女。
心,很温暖,很满。程城上前将半拥入怀,手指蔚蓝海域里一条条白色月亮,语气高涨,“出海!”
经过工作人员一番谆谆教导后,两人相视一笑,大喊,“出发!”
快艇如离弦的箭“嗖”地在蓝色海洋上射出雪白的弧线,留下一串串欢声笑语。快艇出近海不远,渐渐减慢了速度。阳光斑斑点点撒在海面上,大海浩瀚而宁静。
“纪念,你不要离我太远。”程城见身边女孩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不由得继续蹙眉叮嘱。
纪念踢着足下的脚蹼,听他这样一说,似得了特赦令,忙不迭点点头。她飞快放下潜水镜,没等程城察觉,人已灵活的跃入了海里,溅起朵朵浪花,刹那,海水四面八方涌过来。
海里宁静美好,她优雅的伸展四肢。忽的,一个柔软的物体绕过腰侧,她张大亮晶晶的水眸。
眼前景色变得愈加色彩斑斓,争奇斗艳的珊瑚群群丛丛,花枝招展的海葵,形态各异的珊瑚礁鱼群成群结队的从身边游过,妙曼的海草漂浮在水中……
这样的世界,惊心动魄的美。
这样极致的美丽像是记忆中幼年的一幅幅水彩画,每条线都浓妆淡抹,精心勾勒。
“芍药。”
声音隐约,她游动的动作迟缓半拍。
“回家吃饭,芍药。”叫唤清晰,扒开重重水纹撞入耳膜。
她大乱,呼吸管撞到珊瑚礁上。
“芍药,打渔归喽,打渔归……”脑袋被这细针一样的声音扎得嗡嗡痛,她抱住了头。
一双手伸来,将她拉出突如其来的黑暗。
闪着粼粼水光的海面“哗”地被拉开一道缝,两道人影破水而出,一道道波纹荡漾开来。
“纪念,你怎么了?”冰冷的手拍拍同样冷冰的脸颊。
“我。”
她茫然失神的小脸,离得很近,毫米间的距离。两人交叠清浅的呼吸,淡色带着水珠的唇透着无穷诱惑,他缓缓贴近她……
“我叫……”
魔法顷刻消失,程城醒来,“你说什么?”
纪念眼中迷惘纵网,“我应该,叫芍药。”
“什么?”
“学长,我想我曾经应该叫芍药,可能住海边……渔村之类的。”
心中激烈擂鼓,如千军万马奔腾。她又心生忧虑,那会不会是自己真实的记忆?也有可能是催眠师转换的意识,或者是一个迷障!
“看来我们前阵子的功夫还是没白做的。你不要多想,今晚睡个好觉。我会让公安局那边的朋友查查这方面的档案,也许很快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嗯,那学长你不用下车了,我自己上去。”
这是朋友介绍的酒店,她已经住了大半个月,程城也比较放心,把副驾驶座上的一袋贝壳交给她,挥挥手离去。目送车消失在茫茫大道,纪念转身走进酒店大厅,刚到电梯前,立刻有人开口叫住她。
“纪念。”
是她一辈子都不愿再听到的声音,因为那代表难以安寝的噩梦,她声线低冷,“谁告诉你我在这里?你来干什么?”短短十来,那个人以疯狂的速度老去,眼窝深深下陷的乌青,眼里密布血丝和惶惶。
“我知道你很恨爸……我,但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霍地,纪玮对着纪念双膝着地,惊得后者扶着光滑的墙壁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