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耳畔息去,世界里只剩一片麻木的安静。路钧笙握着手中冰冷的手机,炽热的空气在胸腔里燃烧,越烧越大,大得可以将自己焦化,才慢慢、慢慢地熄灭。他扯下点滴。即刻,鲜艳的血珠渗出皮肤,开出艳丽的花朵。
有条不紊的穿上衣服,系好的领带,却总觉得太紧,紧到让人难以呼吸,来回松了几次,他心中烦躁,狠力扯开。大口呼吸了几次,才觉得那股无端的闷气喘出了不少。路钧笙拉开门,冷着脸走了出去,“回公司。”
他开始连续废寝忘食的工作,没给自己留一丝空暇时间,眼中的血丝日日不减。身遭的下属在劝说无效,反而引火烧身后,再也不敢多嘴。
是夜,暮色微澜,笼罩大地,秋风不停歇的穿梭。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路钧笙俯视脚下那片大地一会,阖目,抛了签字笔,乘电梯上了楼顶。这是全城最高的大厦,可以远眺整个灯火辉煌的城市。
辽阔的苍穹,高空里,只剩他一人,格外的孤凄。他无力的靠着栏杆坐下,双腿像支撑不了重压,无意识的伸直。姿势少了平时的高雅,多了一份沉重,像是在深思,更像是失落。
他想起在法国那些年,那算得上是流放的求学。那些金发蓝眼的人们只知道——
他厌世,他孤冷。
他恨父亲的背叛,怨母亲的离弃。
他打架,斗殴,挥霍着每一寸的光阴。
孤身在异国街头,十来岁的少年,没有一个人去问,他在外这些年过得究竟辛不辛苦,有没有想家,有没有会思念父母?他将那些渴望的一切赶出生命,不觉中,他就从一个羸弱的儿童拔到强大、冰冷没温度。
直到,心底的伤痛让他无法再继续在那块土地上生存,他不得已回到同样伤人的故乡,冷眼看着他们,小心翼翼送来金钱权势。而后,人人都羡慕他,良好的家世,令人咋舌的天赋,缔造的商业王国。但,又有谁懂得他的孤寂,他的害怕。
他害怕,就是自己再强大,也无法争取那份爱情。
他害怕,即便忘却一个人,也无法爱上另一个人。
他害怕,怀抱再温暖,也不能驱除心底的寒冷,也无法换得天地间永远不变的唯一。
而如今……和四年前,又有什么不一样,她,再一次将自己放在了第二位。那生命里的一抹亮丽的暖色调终不属于他。
假如,是说假如。假如一切又回到四年前,假如命运真的无所不能,那就来吧。
胃部隐隐生痛,路钧笙突然笑了,笑得酸涩:他,他妈真不想放手的。
“路总,您父亲在办公室。”连泷生不知何时来到身边,轻轻向他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