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天竟又黑了。
我揉揉因睡的过久而有些昏沉沉的额头,想着自己是不是最近身体出了毛病,来山洞已有半个月时间了吧,却和以往的生活习性颠倒过来,白天睡不醒,夜晚却精力充沛。
这一次又是如此,看来我非得让云溪为我请个大夫瞧瞧了。半月之久没回家,不知道漠帧和小葵怎么样了,他们一定到处找我,都急疯了吧。
我从玉床上起身,地面上的绣花鞋却不知何时少了一只,我只得穿起一只,蹦跳着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帘轻纱后寻到了那只绣着细碎雏菊的绣花鞋。
我弯腰将鞋子穿好,伸手轻拍了它两下,有些恼意,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害我好找。
话出口自己却觉得好笑起来,一个大活人跟一只不会说话的鞋子较个什么劲呢。
这时我却被轻纱帘后石壁上一个精致的烛台给吸引,它巧妙的嵌入石壁内,烛台很小,似乎放不下一只蜡烛,烛台底部有些许的灰沫,似乎是香灰,却又仿佛不是普通的香灰,那灰沫摸在手上细滑无比,清香四溢,即使是这样一小撮灰沫,也令人产生一股浓浓的醉意。
我不由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却瞬间清醒将手上的香沫拍掉,双眼死盯着烛台,原来如此。
云溪一袭黑衣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看见面无表情的我和摆在石桌上精致的烛台,眼帘一沉,说道:“你都知道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云溪,这个曾令我快乐过、感动过、温暖过的人却在这一刻变的令我有些陌生,我看着他,只想从他嘴里知道答案。
他在每晚我沉睡以后,在这精致的烛台里点燃一支奇异的迷香,让我白天沉睡,直到晚上才恢复知觉。我原以为是身体出了毛病,却在见到这支香后瞬间清醒。
让我真正醒不过来的人居然是他,云溪。
云溪神色黯然,狭长的眼眸里透出一丝的漠寞与悲凉,仿佛他才是受伤者一样。
“对不起,歌飞,我只是,只是想留下你。”云溪垂下眼眸,说道:“如果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他的嘴唇微颤,手轻抖了两下,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推到我面前,而后狭长幽黑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我。
在此之前,我以为我和他是朋友,是好朋友,可没想到他居然用迷香来迷晕他的朋友,他的答案如此简单,只是想让我留下。可是云溪他又如何能知道,如果他开口,我未必就会走开,但他用迷香这种江湖手段来对我,却让我在那刻无法原谅他。
出了洞口摸着夜色,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跌跌撞撞走下山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喘着粗气坐在一棵树下稍作休息,远处半山腰间一处光亮仍在,隐约间一个身影伫立在山口,单薄而寂廖。
耳畔响起他的话语,歌飞,你可知道,我寻了你好久好久。
我只是,只是想留下你。
他,怎么会这么笨呢,笨到用迷香来让我留下,难道就不怕我发现吗?这半个月以来,他都是趁我睡着以后,点着了迷香,然后默默的守着我,等到我再次醒过来吗?
想到这里,心里对他的恼意竟然不像刚开始知道真相那般气了,反而涌出了更多的心疼与感动。
感动的令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或者一直是我在努力令别人感动着,而如今有人愿意为我付出的时候,我才会是这般表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