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只能这么想就好了,冯嬷嬷到底年岁大了,做事也不利索了。换了靠的住的伺候您也好。”
艾氏将凝玉搂进怀中,脸颊贴着女儿的头顶笑道:“你这个小大人啊,倒开始照顾起娘亲了。”
凝玉靠在母亲怀中,她知道这份温暖来之不易,是她从艾姬宁手中抢回来的。
而之后,她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抢。
曾瀚涛第二天傍晚和儿子筠玉从狩猎场回来,刚回家就听说了艾府走失了四小姐的事情,他心虚的安慰了妻子,然后装模作样的派人和艾的人一起寻找。找了半个月,全无消息,京中便渐渐开始流传着艾四小姐,为了逃婚和陌生男人私奔的小道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时真假难辨。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时间久了,便连艾府的人都相信了,气的艾老爷和夫人说,就当这个女儿死了,不再相认。
曾瀚涛暗自庆幸,终于松了口气。
零零落落的白色木槿花在地上铺盖了一层,踩上去,细细软软。繁花落地,主人们喜欢这样的美景,吩咐下人们不许清扫,于是院内的落花碎片越积越多,好似一层厚实的花瓣做的地毯。
筠玉请了其他的王孙公子来府内赏花品茶,据说其中就有嵘王世子,所以凝玉很知趣的避开他们游玩的后园,在西苑的清水拱桥边看落花。花瓣落在水中,打着旋飘向远方,凝玉俯下身想用手去捞那些花瓣,忽然这时,一把白底鎏金花纹的油纸伞自远处飘来,在池水边缘打了个转,停了下来。
一把伞?
她抬眸望天,日光大好,天空湛蓝入洗,不像有雨的迹象。
忽有踩碾花瓣的声音传进耳畔,涟漪循声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白色颀长的身影,那人用衣袖遮着头顶,垂下的宽大衣袖掩盖住了面容,粉白的花瓣飞落,掠过她的眼眸,沐浴在似锦的花语中,有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凝玉的直觉将他和纸伞联系了起来,“你是谁,怎么在这里?还有这是你的伞吗?”
可那人仍旧用衣袖当着面庞,凝玉注意到他的衣袖有银线绣的华美纹路,不难判断他的出身非富即贵。难道是哥哥的朋友们?凝玉俯身捞起那柄伞,甩干净上面的水滴,递给他:“给你。”
“呜……”那人痛苦的低吟,遮挡阳光而抬起的手臂在微微颤抖:“能给我撑上吗?”
因为凝玉在这里玩水很不合府中规矩,故此没带丫鬟,所以眼下没有可以使唤的丫头,看来只有她亲自动手了;“好——你等着!”口气并不又好,她将纸伞撑在他头顶,仰头去看那人的容貌。
纸伞的遮蔽带来的阴凉,让他舒畅的轻吐了口气,继而慢慢放下遮盖脸庞的衣袖。
凝玉一怔,微睁大了眼眸,因为她看到一张足以用‘惊艳’来形容的面庞。
少年有完美绝伦的五官,漂亮的几乎让她身为女人都要自卑,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像蝴蝶扑扇的翅膀。他眯着眼睛,似是怕阳光的照射,眼神躲闪,却平添几分惹人疼惜的羸弱。
凝玉注意到,就连他的眼睛也和普通人不同,有着淡淡的紫红色,像华美的宝石光辉。
他伸手拉了下伞缘,调整了角度,好让自己躲避在阴影中,完全避开阳光。而这时,他调转视线,看向凝玉:“你是什么人?”
他微微低首,迫近她,这让她越发觉得不适:“你是谁?”
“我是谁?你来之前,难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吗?”凝玉把伞柄塞到他手中,走出油纸伞,指着哥哥筠玉会客的方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去的方向应该是那里!”
他听罢,一怔,继而缓缓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你是曾止菱?你倒是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他竟然以为自己是姐姐,什么叫做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传闻中的姐姐是什么样子的?凝玉放要开口问,这是见男子身后急匆匆跑来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喊道:“殿下——殿下——”
凝玉一惊,“找你的?”早料到他身份不凡,没想到竟然是皇族。
他扫兴的微微抬起纸伞,回眸睇望赶来的随从。
“殿下。”随从抹了把汗水,“您怎么在这里?快随臣下回去罢!其他人都在找您。”他瞥见一旁袖手旁观的凝玉,不禁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将殿下带到这里,是何居心?”
“她是……”他拿着伞,回眸看向凝玉:“曾……”
“我不是曾止菱!”凝玉抢先回答,然后朝年轻男子福了福身子:“殿下恕罪,小女还有事在身,不能伴驾。”说罢,不等他答应,直起身子后,离他们而去。
不管他是哪位殿下,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况且这里是自家后院,玩水赏花也会被人打搅,大好的心情都败了。凝玉悻悻的向自己院子走去,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闪出,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到一旁,凝玉想都没想就打出一拳,却被那人合掌包住她的拳头:“嘘——是我!”
“哥?”凝玉松了一口气,有些生气的问:“你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我还以为有刺客来了!”
“大事不妙了。”筠玉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嵘王世子也来了,他要看止源……”
“见就见呗,你拽我做什么……”话没说完,凝玉也明白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惊骇的道:“他以为止源是我……我是曾止源你的弟弟,现在怎么办?”
“我说止源今天病了,不能见客,但是世子不信,非要相见。”筠玉手足无措:“要是穿帮了,咱们可就惹了大麻烦了,戏弄世子,弄不好咱们俩都要打板子。”最重要的是得罪了嵘王,会损伤曾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