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落苒冷笑着以她才能听到的嗓音轻答,莫要惊了女郎?她家女郎住的院子隔这可是十万八千里呢!
想着她刚想下塌,那梦嫣竟去而复返,落苒眉头一跳,心头再次回想起她前一世的事,会是什么事情,让梦嫣的脚步如此急促?脑子急急转动,忽,一个画面呈现脑海!糟了!
“苒小姐,郎主方才吩咐了,今晚有宴,小姐须前去,这是晚宴着的衣裳,你取了去吧!”
“腾”一声,落苒重重坐在床上,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三日,母亲因情寻死而去,父亲也被他的新欢所害,现在,现在,只有她一人被过继到族伯手下,族伯看她长得不凡,便想将她送与石崇做妾,这石崇虽是晋朝第一富户,可也是个七老八十的,胸脯几几起伏,既然上天已让她重生,那便再也由不得别人摆布。
“咻!”一声,明媚的大眼睁开,落苒一身白色中衣,草草披了件外裳,“吱呀”一声,将门打开,梦嫣手捧木盒,脸色不太好看的杵在门外,只见她刚要发难,落苒便拢了拢衣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咳着,“阿苒有些不适,有劳娘子久候,真是该死。”
落苒既已低伏做小,梦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冷冷一哼,将盒子塞在她手里,“不敢,女郎只要记得出席便是。”
“是。”落苒又是一拜,直到梦嫣转身离去才起身进房。
进房不一会,又听一道充满关怀的嗓音自隔壁急急传来,是落苒的贴身奶娘——李妪。
“小姐,听说今晚宰相的小郎——谢玄,谢郎会前来,还有当今第一大名士——卫家郎君,还有,还有……”李妪面色兴奋的给落苒数说着,那样子好像明儿个,她们家女郎便会嫁给其中之一似的。
那李妪自顾自的念叨着,落苒却在听得谢玄二字时,全身一僵,她用手抵住心口,久久久久都未能回味过来,有过了好一会,她才低低而笑,说实在,这个时候,她实在不想与他遇上。
奈何,天意弄人,上一世,她便是在今天这个场合遇上了他,只是一眼,那么一眼,她便将心丢去,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走老路了,落苒兀自垂头想着。
也未顾李妪在她耳边的叫唤,直过了许久她才恢复往日的模样,对着李妪笑道:“好了,好了,看你说的,这些都是当代大名士,难不成,还能把你家女郎迎去做妻不成?”
“这……”李妪颇为为难的看着落苒,做妻?以她们家女郎庶女,又失了爹娘的身份,怎么可能?那些公子可是比皇室中人还要尊贵的,唯有公主才能配上,何况她们家女郎,李妪心中一阵难过,不久,便有似想起什么般道:“女郎做不了正妻,与人为妾也是好的呀!”
此话方落,落苒便“嗖”一声回首,双目直直盯着李妪道:“这辈子,我落氏阿苒绝不与人为妾。”
许是她盯的太过骇人,李妪竟生生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的道:“是……”
“好了,妪,你先下去吧!”落苒见她如此,惊觉自个反应过度,疲惫的挥挥手,转身走到几案前,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跪坐下。
铜镜中,那个美丽青涩的少女,正睁着一双如黑珍珠般的大眼回望着她,尖尖的下颚,高如山骨的鼻梁,秀气如米粒的唇,此时的她方才十六,正是大好年华。
铜镜中,那个美丽青涩的少女,正睁着一双如黑珍珠般的大眼回望着她,尖尖的下颚,高如山骨的鼻梁,秀气如米粒的唇,此时的她方才十六,正是大好年华。她回到了从前,她竟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一切还未发生时,既为发生,既已重生,她便不会再让自己的人生走上以往的老路,不会了,你说呢!落苒……
纤细的玉指抚上晕黄的铜镜,秀气的唇儿渐渐展开欢颜,镜中那一个摸样的小脸也回她一个倾倒众生的笑脸。今日的晚宴,他们绝不会得逞……
转眼,日落西山,华灯初上。
落苒换上梦嫣送来的衣饰,这是一套及其华丽,及其壅雅的晋赏,宽袖,窄腰,长长泻于地的裙摆。她换的并非梦嫣送来的那套,而是另一套更艳,更美的,倒不是她想要出什么风头,一切只为她心中的计划。夕阳西下,红云晚霞,她与李婆子站立于院落中,倾听着外方主院落那头不断传来人语响。
今晚的宴会对落家很重要,不,应该说是对她的族伯很重要。因为,今晚,她的族伯正打算以她做交换,换来更大的荣华与富贵。
时间又过了一会,落苒吩咐李妪不管任何人来都称自己不舒服,而她则按照记忆的路线朝着自家院落后的树林步去。记得,前一世时,她用她所会的技巧帮谢玄找到了晋朝皇帝梦寐以求的巨大皇陵,而之前,她所找到的人皮碎片便藏放在第五颗大树下,一、二、三、四、五……
树林里,落苒一颗颗数着去,直到第五颗,当她看到熟悉的场景时,不经抿嘴一笑,接着,便飞快转身走到一旁的草丛,双手开拔,不一会,一堆挖土的工具出现在眼前。落苒拿起铲子,左右看了看,见无一人方才放心的,飞快的,跑到树脚下,双手齐动,泥土纷飞,不一会,一个不小的坑出现在眼前,自然还有那熟悉的锦盒。
见她要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她放心一笑,方才,方才,她真怕……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笑了笑,落苒拿起锦盒,三两下将坑填平,再用铲背压了压,见无异样方才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回到她的院落,回去将身上,脚上的泥土清理干净,又匆匆带着李婆子赶往主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