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他是巡着渐近的脚步声望去的,她站在那里,绝色姿容上透着一抹苍白,“回去休息吧。”她不动,继续走近,直到半跪在床边,轻抬起那只小手,握进手心,看着孩子熟睡的样子,心是抽紧的,仔细的看着,仔细的想着,“五年前,我很自私,我只想着自己忘记伤害,却没想过这对他们有多不公平。”
他怔在那里,她话中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将手中的半截金针丢在地上,他明白了。
“你记起来了?”他的眼中泛出了水光,她点头,将皇甫熙的手更握紧几分,她望向他,眼中复杂,却有着曾经的熟悉,“你凭什么哭?你有什么资格哭?”单依缘指着他眼中的湿润,“你要另娶她人,你休我,我从未有半句怨言。”说到这,她苦笑,不是没有怨言,只是她后悔错许了情,“你说要孩子,我便把他们给你,独个找地方去等死,可你却将他们视为草芥,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孩子,所以你如此轻待他们!”她问得直接,问得伤人。
“不是!”他起身,将她从床边拉起,帖近自己,彼此呼吸可闻,“当年你可曾给我机会解释,缘儿,我们是夫妻,有些事我不想你知道,那是男人该承担的,我不能让我的妻子卷进去,所以我骗你。”
他将她揉进怀中,指没入她柔顺的细发中,“是,当年我瞒着你娶梅希兰,失了你的这五年我每日都在后悔,如果早知道是如此结果,当年就算是在战数年,冒着整个西凉分裂的结果,我也不会妥协!”
她静静的听着,靠在熟悉的胸膛中,手紧紧的拉着他腰身,他知道这些解释不会让她原谅,可是他还将积郁了多年的话在此刻说出,没有轻松,只有更加沉重的郁结,她就那么冷冷的在他怀中不发一言,他知道她心中所想,原谅意味着背叛,背叛皇甫少恒对她多年的付出与牺牲。
“我知你在想什么。”亦知她在害怕什么,他将她拉开些距离,但彼此眼神仍然相缠,“可你想过我们的孩子么,承儿,熙儿,他们是怎么想你的,而我又是如何想你,还有我们的女儿嘉宝。”为何要让她叫他人为父。
曾经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她时,他就有想过,他们如有一个女儿,他将会是如何的娇养着这个女儿,给她一座华丽的宫殿,在里面挂满琉璃彩灯,给她做美丽的华服,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出宫看戏,教她骑马射箭……一切都给与她最好的。
她又将头埋回了他胸前,额头抵在他左胸上,“他为我做了很多。”她还不起,还不完。
他将她拥紧,不愿在放开半分。
从那日后,皇甫熙就从怡庆宫搬进了卿缘宫中由单依缘照顾,加上嘉宝与皇甫澈,整个卿缘宫热闹了不少,一夜,皇甫承也偷偷的命人将自己的日常用物搬进了卿缘宫中,与皇甫熙皇甫澈同住一屋。
“娘亲,熙弟的药。”
皇甫承从门外进来,将药膏递与她,可望望床上却不见皇甫熙,“熙弟哪去了?”
“我让宫女掺着他去花园走走,有嘉宝陪着。”其实她是在等他,“承儿陪娘亲坐坐。”
“是。”皇甫承依言坐在她身边,在看了母亲那张脸后,又收回目光,“娘亲的病好了么?”
“病?”她怔忪了片刻,才想起,从她出现在后,那人就一直以你们的母亲病了为理由,不让他们靠近自己,“是啊,娘亲的病好了。”
“那记起孩儿们了吗?”他又问一句,还显稚嫩的脸上没有波澜,就像平时说话般。单依缘面对他时,有一种难言的苦涩,他的懂事与理解更加让她愧疚,她甚至开始怨当时决定的草率,甚至在想当初不该答应皇甫少卿将孩子送走,“承儿,娘亲不是不爱你们。”她含泪说道。
“恩,儿子明白。”
她点点头,拉住身旁孩子的手,“那时娘亲有些自私。”她不想让孩子看她慢慢衰弱死去,“但跟着你们的父亲,你们会生活得更好,会有很多的人来照顾你们。”她哽咽,泪落在手背上。
“可母亲只有一个不是。”他脸上有着超乎自己年龄的平静,看似有些小的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小手裹着大手,“娘亲,不要在离开我们了。”
她点着头,看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覆上去,哭着道:“承儿你的手已经能握紧娘的手,你真的长大了。”
“你将熙儿照顾得很好。”
“对不起,承儿。”
同日,御书房。
因卿王妃回宫,朝堂之上立刻分为两派,一为皇甫少逸为主拥立单依缘为后,二为当朝十万皇骑军大将军曹品武反对立单依缘为后。
曹品武乃堇妃叔父,其中因由不明。
“曹将军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甫少逸眼光何等毒辣,字字要害,“谁不知堇妃是你世侄女。”扬眉一笑,继续道:“可惜了,入宫多年却只得一个公主。”
曹品武不气不恼,一派威武,冷眼道:“那又如何,卿王妃虽说为皇上生下两子,可是民间都有在传卿王妃的出身不甚好啊。”这时,皇甫少卿终于抬眼,看着他,然后敛眉将眼光继续移回奏折上,道:“曹将军想说什么?”
“皇上,卿王妃可是出身山野?”老狐狸问得小心,连一旁的皇甫少逸都是一震,他是如何知道的。
“是。”皇甫少卿回答得利落。
“那我大凉如何能要一个山野女子做一国之后。”他故意提高了声音,生怕高座上的一国之君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