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她是最不愿意最不想提起的就是他口中的那个皇兄。
他自知有误,便又换了套说辞,“我知道嫂嫂现在对皇兄有颇多怨言,好,我们不说他,说那两个孩子。”
心在瞬间软了,所有人都说那是她的孩子。
半个时辰后,皇甫少逸走了,她的目光又回到了那枝海棠树上,雨依然在下,心不自觉得抽紧,他说,五年来,她的两个孩子很想她,经常在梦中叫她的娘亲,经常半夜起身寻找她,在他们的宫殿中有她的画像,是承儿亲手绘制的,还有熙儿在他的殿中亲自种植的茉莉花……
手握紧了那盒金针……
片刻,却有一个小厮跑了来,一见她就跪下,“娘娘,救救我家熙主子吧!”来人年纪不太,略比他主子大个一两岁,想必是帖身小厮。
“什么事?”将盒子收进袖中,问。
“主子今日在街上骑马将一个侍郎的外甥踩死了,皇上现在说要国法处置。”小厮那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脸上倒是有几分主仆情深,“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娘娘……”
龙殿上,皇甫少卿一脸怒容,殿下是跪了一地人,皇甫少逸本已出宫,衣服均已打湿,看来又是被匆匆通知后急急入宫的,皇甫少锦则是配剑站在那群下跪之人面前,脸上不怒不恼,只问:“有话就说,但是如果有一丝冤枉熙王之言,休怪本王当场砍了你。”话中偏坦之意甚重。
皇甫承一言不发看着殿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是,是,奴才不敢胡说,奴才的外甥今年十六岁,那名女子本来是要买回家给他做侍妾的,可是今日去要人,老鸨却不同意,非要加价,奴才的外甥不肯就发生了口角,没想到熙王经过,一眼瞧上了那名女子,非要与奴才的外甥争抢,最后还命人将奴才的外甥活活打死了……”侍郎额头渗出滴滴冷汗。
“不是说被马踩死的吗?”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了殿上。
所有都看向了门外,一抹白色身影越来越近,皇甫少卿脸上越发抽紧,“你来做甚?”
她扫他一眼,低声说:“你说他们是我的儿子,我来看看。”语调平淡无奇。
她走到侍郎面前,面容平静,“熙王身边的人说是被马踩死的,而你却说是被熙王命人打死的?”侍郎被问,手上越发抖了起来,“是,是,奴才不敢说谎。”
“你告诉本王妃,熙王今年几岁?”
“十……岁。”侍郎声音发颤。
话毕,她扬起了手,重重的打向了侍郎,“一个十岁孩童如何能打得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而且熙王今日出府后只带了一名小厮,哪来的人打死你外甥?”话完,眸光看向门外的那名小厮,小厮会意连跌带撞的跪进殿来,跪下遍哭道:“今日,主子说要早早进宫见娘娘,小的一早就跟着主子出了府,可到了东大街时,主子就见到有人欺负良家妇女,那个女子本是好人家女子却要被强抢,女子的爹娘都被那人打晕在了街上,主子看不惯,就上前说愿意出钱了结此事,可那泼皮不依,反而对主子动起了手,小的一心护着主子,没相到竟将那泼皮推开后,他会自己跌到马下,马受惊后……”
“侍郎大人,小厮可有说谎?如果侍郎大人不信,我们大可招当事人来。”单依缘笔直身子不在多看跪下之人一眼。
“那就传当事女子来。”皇甫少逸朝殿外一声吩咐,皇甫少卿这时坐回龙座之上,手托起半边脸,“去将熙王带来。”
一会儿,皇甫熙被两个侍卫带上了殿,孩子已挨了二十大板,神情痛苦的趴在地上,单依缘眉眼不自觉的蹙起,隐约中似曾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多,声音那么熟悉:记住你们母亲的名字……承儿,熙儿。
手扶上桌案,无力,刹那却有一双有力的大掌将它握紧,“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打他?”
“什么为什么!如你不来,今日不管对错,我是非要打死了这孽障。”握她手的掌越发紧了几分,语中轻浅又有些调笑她眼中慌张之意。
不到半个时辰,女子与其爹娘带到,看样子都不是侍郎口中所说的风尘之人,到真是正经人家。
皇甫少逸将话一一问了,也得到了如实的回答,确实是如小厮所讲。
“混帐!”皇甫承听完,就已忍不住上前拔剑就向侍郎砍了去,却被皇甫少锦拦下,“害我熙弟!”,确实是小人的屁股已经被打开了花,以往就算他有何过失,父皇也对他真下不了手,今日全怪这死奴才跑到殿上来闹,父皇最近心绪也烦,正愁找不到出气的。
侍郎见太子动气,素闻太子面冷心更冷,当场吓昏在殿上。
这时,单依缘看着皇甫熙那样,心就像被抽空了般,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手扶着门沿缓缓的走了出去,殿前石阶之上,她支撑着身子缓慢的坐在了那里,为什么心会痛?为什么那个孩子受伤她会痛,他真是自己的孩子吗?
手不自觉得摸着袖中的那盒金针,师傅教过她如何利用金针将脑中的金针逼出。
她该这样做吗?记起他们,注定将继续亏欠的皇甫少恒,师傅说:他为你做了很多。
可是,殿中那人也说:总有一天,单依缘你会知道朕的苦心,会记起其实是你待薄了朕。
她恍惚的看着前方,隐忍着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天上,静静挂着一轮满月,她缓步走进了怡庆宫中,皇甫熙一直都在这里修养,她将手中的半截金针握得死死的,当走进去时,她没想到,他也在那,坐在床边,看着他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