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余光已给远山和屋舍镶了层金这儿。
紫鹃手握着黛玉的玉佩,如坐针毡。她拿着此物研究了一下午,怎么瞧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枚玉佩。林姑娘自打入府,此物从没离身。薛家大富,宝姑娘因何大费周折让自己偷取此物?这东西到底有何玄机?
眼瞧着姑娘就要回府,这玉佩到底要不要给宝姑娘送去。紫鹃犹豫不决,忽然想起“唤春丸”的威力,心里怕了几分。想到此,她掩了房门,叮嘱小丫头看着院子。她绕小道悄悄往梨香苑而去。避开行人来到贾府北面的梅林,穿过这片梅林就是梨香苑了,紫鹃加快了脚步。
“忘恩负义的东西。”
紫鹃正低头行着,忽然眼前一黑,她被罩在一抹阴影里。“你,你是何人?”紫鹃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眼前的金衣少女红纱遮面,看不清其容颜,此人眼生绝非贾府之人。
“拿来。”那少女蔑视着紫鹃,“我念你有苦难言,不难为你,将那物与我。”金衣少女伸出戴着金色手套的手。
“什,什么?”紫鹃攥紧了手。
“哼!给脸不要脸。”
紫鹃眼前金光一闪,倒在地上便什么也不知道。待她醒来之时,手里扔攥着那枚玉佩,她不知方才是做了场梦还是撞了哪路神仙。她爬起身,踉跄着进了梨香苑。
正巧与宝钗和薛姨妈走了个对脸。
宝钗一见紫鹃神色慌张,右手攥得紧紧的,不由得心花怒放。
“宝姑娘,给你。我的解药呢?”紫鹃递上东西,急忙要药,体内那躁热已经开始了。
宝钗接过那玉佩细瞧了瞧,这才自荷包里掏出一粒药扔给紫鹃。
紫鹃急忙吞了,转身要走。
“别急着走,今儿的药得了,明儿的呢?”宝钗冷冷地说着。
紫鹃止步,惊恐地问,“你,你还要我做什么?”
“简单得很,给你。”宝钗自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袋,“这内里有三根银针,锋利无比,今夜……”她拉住紫鹃压低声音说道。
“不,不。”紫鹃边后退边摇头。
“哼!你会的。”宝钗毒辣地说道。“我已打发人将那‘唤春丸’给你爹送去,你若不听话,明儿晚上就让你父女一起肖肖魂。”
“你,你不是人。”紫鹃气得涨红了脸,“畜生。”
“哈哈,对,有胆你向你的郡主求救啊!”宝钗扬了扬手中玉佩。“别忘了你背着你的郡主和薛家结了亲。”
紫鹃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好嫂子,她不会立即毙命的,谁也疑不到你头上来。”宝钗换了嘴脸笑着说道。
“魔鬼。”
“哈哈。妈妈,姨娘正等着咱们,走吧。”宝钗大笑一声扶着薛姨妈出了梨香苑。
紫鹃哭了一会,“娘,我该怎么办?”紫鹃哭声恸天,梨香苑都是薛家仆妇,个个冷血残酷,也没人理会她。
夜色渐浓,忘尘、黛玉一行人来到荣宁街口。
忘尘警觉着四周,忽而眼前金光一闪。他急忙勒紧马缰绳,“什么人?”他话音一落,空中落下一物,忘尘伸手相接。“咦?”看着手里的玉佩,他一时懵了,愣了片刻急忙抬头“谁?”
“物归原主。”长空传来绵软香甜的回音。
“又是她。”忘尘想起上次送还玉佩之人。
“怎么了?”春纤听着动静,挑起车帘扬声问道。
忘尘下马,手擎玉佩来到黛玉车旁。“姑娘,有人奉还此物。”
“大师果然高。”春纤一喜,接过玉佩。“此物断然丢不得。”春纤将玉佩重新系在黛玉腰间,“姑娘,你还说落在家里了呢?我看啊,必有有心人偷了去。”
“多谢师傅。”黛玉看着失而复得玉佩,不禁有些难过。她明明记得晨起换衣服之时,这玉佩还在腰间,基说系线破损断裂,绝不可能。雪雁时隔几日便要重新撺珠结线,难道真得是她?黛玉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阿弥陀佛,姑娘小心。”忘尘掩住脱口而出的关切之语,重新上马启程。
黛玉静默了一会,车子进了荣宁街。
秦氏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唯恐自己露了马脚。
“还照往常那般生活就好。”黛玉收回思绪劝着可卿。
“好。”
“春纤,想想办法,消消她的眼睛。”黛玉瞅着秦可卿红肿的眼睛,贾府的人个个是人精儿了,可卿如此进府,岂不惹人怀疑?
秦可卿摸摸红肿的眼睛也犯起了愁,
“我试试,大奶奶闭眼。”春纤让可卿枕在她的腿上,将茶壶里泡过的茶叶敷秦氏眼睑之上,又按眼周的几处穴位,来到贾府大门前,春纤才擦净秦氏眼上茶叶。
秦氏张开眼睛,感觉眼皮不再沉重。“姑姑,怎么样?”她眨着明亮的眸子问黛玉。
黛玉细瞧,眼皮儿消肿了,只是眼里还有些血丝,不细瞧也瞧不出来。“可以,你再精神些。”
“嗯。”春氏答应,感激地朝春纤笑笑。
贾母等人早已在大门口相迎。
“姑娘平安回府,小僧告辞。”忘尘策马来到黛玉车旁,抱拳向内说道。
“有劳师傅。”黛玉隔着窗帘与忘尘说话。
跪在人群中的宝钗听出忘尘声音,心儿怦然一动,挑起杏核眼瞧向忘尘。她轻咬嘴唇,他和她纵是隔着车厢,流转在他二人之间的温情也让人心生嫉妒。宝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无法摆脱这小和尚对她的致命的吸引。他连伤哥哥两次,可让她恨他,她还是做不到。莫非这就是老人们说得缘分?她握紧了手里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