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你在吗?”若然从假山出来后没有去内厅——刚才中途离开的不止自己,呆会儿又指不定发什么,不回去恐怕是最好的选择——去剑心那里或许可以为自己的离席找个最合适的借口,这样也不会引起三王爷他们的怀疑。
“是若然吗?”听得房内剑心的低唤,丫环打开了门。若然这才注意到剑心住的地方竟和自己的“晴茵阁”一样,小得可怜,而且离大堂相距甚远。
“四姐,你这儿可真难找,我问了好些人才打探到的。”若然婉转地解释着自己从离席到剑心房间这段时差自己的去向,只是这在剑心听来似乎就有些特别的意思了。
“我这儿是王府的西北角,的确挺不好找的。”剑心以为若然看穿了她在王府的生活过得并不好,便只能故做轻松道。虽然听上去说得并不在意,但从她的语气中还是不难觉察出那一丝丝的失落。
“姐姐的地方装扮得好精致哦!”若然尽量往好的地方说,既然剑心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过得并不好,那若然也不好戳穿她。
“晚宴这么早就结束了?”剑心拉着若然坐到床边,又道,“嘘——让我猜猜。你一定不老实偷跑出来了,对吗?”
“姐——人家是想来看看你嘛!”若然看到剑心面色红润,满身散发着孕妇特有的幸福感,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又贫嘴了。”剑心转而对一个若然看着眼生的丫头道,“去厨房拿些糕点来,这小妮子一定还饿着呢!”
房内终于只剩下剑心、若然和剑心的贴身丫环了。若然这才想到方才剑心是故意支开那个丫环的,这样恐怕她在晟王府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他待你不好吗?”若然小心翼翼地问道,见剑心轻轻摇了摇头,又追问道:“还是崔王妃?听说她绝非善类啊。”
将剑心慌张抬头,欲说还休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若然知道萧沁岚所言非假。
“她知道你怀孕了?那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想起刚才萧沁岚那句“王府里除了她育有一子二女外,便再无所出了”,若然猜测这些事恐怕蹊跷不小,便更担心剑心了。
“恩。”剑心轻轻地垂下头,良久才点头道,“许多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怪他的。他……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若然意识到剑心会错意了,以为自己说的是三王爷弋晟宣,可“苦衷”到底又是什么呢?
“一个男人如果连妻儿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若然顺着剑心的意思下去,经过“假山事件”,若然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测,恐怕三王爷、四王爷和五王爷是一伙的,那弋鸿宣不和太子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了吗?
“然儿,不要怪他,他是有苦衷的。”此时的剑心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开朗冷静的少女了,她是一个上位者的妻子,权势让人获得尊荣,更让人有许多无可无奈,有时候更是连至亲都不得不牺牲。
“崔王妃那儿……唉,你一切要小心。”若然知道剑心是误以为自己已知道这件事,所以现在她将话说得越模糊就越不容易出错,更重要的是能套出剑心的话。
“她原本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先前她的第一个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因此她才会……”别人害了她的孩子,她就应该知道丧子之痛啊,为何还要去害别人孩子?
“三王爷他……他就不爱自己的孩子吗?”若然步步紧逼。
“晟宣他……他有苦衷的。”剑心有些吞吞吐吐,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崔氏的势力不容别人觊觎,他也只有依靠他们才能在这皇权的争夺中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又……”
听到剑心又突然噤声,若然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可南宫氏现在的势力绝对在崔氏之上,即便南宫敬德现在仍未做出明确表示支持哪方势力,可聪明如弋晟宣又怎么会去得罪南宫敬德——将来的支柱?这样的话他就更应该保住剑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仅仅只是想靠崔氏来自保吗?——难道他就没有争储之心?——那假山前所说所做又是为了哪一遭?
“爹爹知道这件事吗?”若然知道剑心不会告诉自己过多关于弋晟宣的事情,便转变了话题。
“知道。”说话间剑心用眼角瞄了一下站在一旁的丫环,若然会意这丫头便在大将军安插在自己女儿身旁的眼线。想到作为一个父亲,却要在女儿身边安插眼线,这真是可笑、可悲至极——平凡人家或许还能享受到天伦之类,可到了富贵人家,虽然有锦衣玉食,可处处防人,生活未比一般老百姓幸福。
“如此,虽然爹爹会有所防范,但有些事情是防不胜防的,你还是要小心呀。”剑心是若然回到弋京后第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若然也很珍惜这份感情,尽管她依旧没有完全相信剑心。
“恩。六王爷他,他待你如何?”剑心想起在枕月楼那日若然与弋鸿宣的针锋相对,又听闻若然在鸿王府并不得宠,也很是担心。
“这个色鬼,还不跟着漂亮的女人跑!”若然也没想瞒着剑心,想凭剑心的本事应该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王府的情况,所以无需说谎。
“唉,然儿,苦了你了。你都是为了我,才……”剑心的声音些哽咽。
“姐,不关你的事。我和他现在挺好的,互不干涉。”若然没有想要剑心内疚的意思,其实这一切也只是他向南宫敬德的妥协,本就与剑心没有关系。
“然儿,你就不要骗我了。六王爷没在你那里过过一夜,姐是知道的。”剑心忧心忡忡道。
“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咧!”若然满口不在乎道。
“真的……真的不在乎才好。”剑心喃喃道,“将来你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若然也没有同剑心细讲,毕竟她是南宫敬德的女儿,即便她对自己的好是出于真心,可她忠于她父亲,那一切就说不定了。
“若然,我……连累你了。”剑心深深地自责。
“这是什么话!”若然佯装生气,“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身体,将我的宝贝外甥健健康康地带给我!”听到屋外刚出去拿糕点的丫环的敲门声,若然最后轻声叮嘱道。
“恩。”剑心拉着若然的手点头道。
“剑妃娘娘,王爷打发奴婢来问您需要些什么?哦,然妃娘娘也在啊!王爷正请娘娘过去看表演呢!”一个管事嬷嬷进屋向剑心请安道。
“哦,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剑心笑着答道。
“姐姐,三王爷待你看来很好哦!”若然虽然嘴上打着趣,可心里却在打鼓——弋晟宣为什么请自己过去,难道他发现藏在假山后头的是自己?
“叫你贫嘴!”剑心故意皱起眉头怪嗔道,顺手又去挠若然的痒。
“救命啊……”若然笑着躺在了床上。
“然妃娘娘,表演就快开始了,请随奴婢过去吧。”嬷嬷再次提醒道。
“我好不容易来看姐姐,还没坐一会儿呢。”若然可不想去前厅经历“呆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于是想着法子要继续留在剑心这儿,“这位嬷嬷,王爷可是贵人事忙,哪会知道我缺席了!您也就当没看到我好了。”
“然妃娘娘,奴婢……这……”嬷嬷看来有些为难,“王爷刚才查了缺席的人,命我们一定要将人带去,不能怠慢了客人。”
若然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看来这弋晟宣也非良善之人,想了想又道:“嬷嬷找了我很久了吧?”
“不是的,娘娘。”管事嬷嬷不知道若然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心里有些惶恐,“好些个娘娘主子都出来了,奴婢们也只能分散去找。”
“想来她们在府中也有姐妹好友什么的,都也去叙旧了吧!”剑心也为今天晟宣今天的行为感到奇怪,往常这种现象也是司空见惯的,他也不曾命人来找呀。
“娘娘说的是,刚才王妃娘娘也是这么对王爷说的,娘娘还说不要去打扰她们。只是王爷说今天的节目甚是精彩,希望娘娘们不要错过才好。”管事嬷嬷进而道。
“若然,这……”剑心也还有一肚子话要和若然走,心中也有不舍。
“娘娘,请不要让奴婢为难。”管事嬷嬷跪地道。
“恩,知道了。你带路吧。姐,我走了。”若然只得起身,心里暗忖:当时离席的人颇多,弋晟宣自然也确定不了到底谁是假山后头之人;而且如果现不去,怕是更惹他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