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夫人缓了缓,说道,“你们都听好了,这婚事已是铁板钉钉了,不可再妄言。别忘了,静言郡主可是皇上亲封的,是皇后义女。若有妄言,那可是对皇上大不敬!”
老侯爷夫妻俩、周士林夫妻俩都应了。周士昭还是一副冰冷的样子,看不出情绪。
里头的主子们均神情肃重,外头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却早已三五成群的议论开了。
有婆子啧着嘴说,“不是吹牛,我一早看出那妮子是个好的了。”
旁边的婆子嗤道,“你既是一早看出了,还对人家爱理不理的,叫你打水不见你有好脸呢?”
才刚吹嘘的那婆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众婆子又嬉笑了会。只有立在帘子外的红菱神情凝重,低头沉思着什么。
一会功夫,老侯爷等人都从厅上走了出来,众人才跟了各自的主子散了去。
回到绘芳堂,太夫人亲自替老侯爷脱了外裳,换了双家常软靴,服侍着老侯爷坐到了窗下的炕上,青芸端了茶来,太夫人亲自捧了奉给老侯爷,老侯爷喝了口茶,才长舒了口气。
太夫人也自坐在了老侯爷对面,端了茶,问道,“母亲是个什么意思?”
老侯爷懒懒地道,“什么意思,就那意思。”太夫人还欲再说,老侯爷却起身,往外走着,太夫人赶紧下了炕穿鞋追了出去,“这么晚了,老爷去哪?”
老侯爷头也不回,说道,“你也早早歇着吧。我去柳儿那歇了。”
太夫人气得咬牙道,“狐媚子!”
接了圣旨,婚事已然是万无更改的了。好在是要待及笄之后再择日成婚,离及笄还有半年多,莘菲便也还有半年多的缓冲的时间,心理上也比较能好好准备下了。
因上次已经答应了要请赵宣琳来玩,莘菲便决定在自家的小园子里办个秋日游园会,游园并不是主要目的。主要是为了让赵宣琳见见那个即将要与她同侍一夫的张芳榆。
吩咐了府里的众人打扫了园子,将荷塘里也清理了下,拔了些落败的荷花荷叶,只留了少许。并在塘中放养了红白二色的锦鲤,锦鲤在莲叶间沉浮嬉戏,穿梭摇曳,煞是好看。花溆厅上四面都用皇后娘娘赏赐的银线纱帷遮挡着秋日的阳光。厅上正中摆着一张长条的黄花梨木的书案,笔墨纸砚齐齐备好。除了正对荷塘的一面,其余三面皆摆放着湘妃竹椅,椅上垫着的是素花软垫和相配的素花软枕。因园子里还栽种有桂花和广玉兰,莘菲就没有熏香,就着秋日里淡淡的花香反而自在。
再吩咐紫樱、紫槐拿了自己的拜贴送到了南安侯府和北全侯府上。也接了张芳榆和韩丽芸的回帖说是必来。自己则亲自去了宫里接了赵宣琳来,出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还特地命人给她们装了一车的宫藏的梨花白并各式的御制点心等。
赵宣琳近日打扮得格外的精心,茜红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裙,缠枝花罗的质地,云髻堆耸,周围金累丝簪,自发髻后整齐插入,珠钗上晶莹流苏半堕,微微摇晃。耳边带着紫瑛石坠子,随着她的走动闪烁着。不愧为皇家之女,通身的贵气直逼人眼。
莘菲携了赵宣琳的手到花溆厅的竹椅上坐了,亲自奉了泡好的茶递与赵宣琳。姐妹二人说着体己话,“这下可好了,姐姐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只是那侯府里怕也是龙潭虎穴吧。”赵宣琳说道。
莘菲笑着拍拍赵宣琳的手,“嗳,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出的话像个老夫子似的。今日咱们先别说这个,只是赏景罢了。”
赵宣琳也被莘菲说得笑了,“别的先不说,姐姐将那日做的什么双皮乳端来给妹妹吃,妹妹就知足了。”
莘菲笑道,“这还用你吩咐?早备下了。”说完便吩咐身边的篆儿去厨房里将晾好的鲜桃密豆双皮乳端一碗来。
二人正说笑着,紫樱来回话说张芳榆和韩丽芸的车辇也到了二门了。莘菲便吩咐书儿好生伺候着,自己则站起身来,带了紫樱去二门上迎迎。
张芳榆和韩丽芸二人结伴而来,张芳榆穿了一身月白色水纹绫波裥长裙,外罩一件莲青色弹花褙子,头发松松地绾着,簪一枝金镶宝石蜻蜓簪,那蜻蜓欲飞未飞的样子,更显得张芳榆整个人青春靓丽,活泼可人!
与她携手而立的韩丽芸则是一贯的大方素雅,浅紫色的折枝梅花的对襟缕银绢纱长裙,发髻上也只簪了枝碧玉云纹的六菱长簪,银线细长丝丝坠下,数枚莹雪珍珠轻晃。
莘菲迎了上去,“二位姑娘来了。”
张芳榆和韩丽芸相视一笑,对着莘菲盈盈一拜,“见过静言郡主!”
莘菲脸红道,“二位打趣我呢。快别这样了,真真的端淑公主还在里头候着呢。”
张芳榆还是一副娇憨可人的样子,“好姐姐,果然今日好大的福气!妹妹在这先恭贺姐姐了。”
韩丽芸也凑热闹道,“可不是,不怕你恼,原我就想着你这样的人儿,就该配上这样的份位才好。”
莘菲被这二人说的脸越发烫了,赶紧一手一个的挽了,往花溆厅里走去。紫樱在后头带着二人的贴身丫鬟也跟着。
到了厅上,张芳榆也收了才刚天真的神情,同韩丽芸一起给赵宣琳见了礼,赵宣琳也侧身福了一礼,三人抬头互相看了看。
因上次在东平侯府赏荷时也见过的,只是此刻再见,三人心中均有不同滋味。赵宣琳看向张芳榆,人比花娇,再想起自己与她的关系,不觉又些许的尴尬。韩丽芸看向赵宣琳,如此青春可人的公主,嫁到向有花名在外的幽王府,心下暗生怜意。张芳榆看着赵宣琳,想到她是日后自己的主母,心下不由生出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