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顾花回不想看到克雷难得光亮的眸子再度漆黑幽沉下去,这种感觉像是在犯罪,谋杀一个人的心念,无同于抹杀这个人。
“好,我明天就让人来装修这件房子,你今天先在这里住着,等他们来装修的时候我再安排你到其他房间去住。”克雷的眸子弯了起来。
“什么时候让他们来装修?”顾花回不动声色的问,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混到那群装修工人里头,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你很期待?”
“我只不过是想快一些居住在阳光中的房间里而已。”
“我明天再让他们来,今天已经太晚了,装修壁灯的时候会切割墙壁,发出刺耳的声音,我不想让他们装修的声音打搅到你的美梦。”
克雷笑得一脸心满意足。
顾花回诧异,克雷真的越来越喜欢对她笑了。
心中一怔,真不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发现,还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想继续听我讲故事吗?”
克雷挑眉询问,手上也不闲着,白皙得如同白纸一般没有生气的手指微微屈起,从镜奁中拿出那支白金牡丹发夹,向顾花回晃了晃。
顾花回自然是知道克雷在讲什么。
“虽然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但是还是想听一听你说的那一种版本。”
顾花回笑了笑,从克雷手中接过那一支白金牡丹发夹,双手背到脑后,十分娴熟地将满头妖娆的波西米亚长卷发一挽一圈,用那支发夹将发髻固定到脑后。头发盘起来之后,耳鬓的碎发垂落,脸颊侧面的曲线线条十分流畅而圆滑,肤色玉质冰肤,衬得顾花回这张明媚的小脸变显得更加高贵了起来。
克雷看得又是一阵恍神。
从她熟练的动作里,仿佛看到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但她从来都不会对他笑得这么灿烂。
他的母亲,永远都是优雅的,圣洁的,如同优雅柔弱的白天鹅,就算到了后来,他将母亲囚禁在他的古堡中,她也是仇恨的,孱弱的。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母亲对任何人笑得这般简单干净过。
克雷后知后觉的发现,顾花回真的好像和母亲不是一类人。
但他却像渴望母亲一样,渴望着她。
顾花回走到衣橱前面,轻车熟路地从衣橱从翻出一件墨绿色的曳地长裙洋装,在自己身上比对了一阵子,发现刚刚合身,笑着回过头来。
“还是穿这件洋装吗?”继而又问,“这件衣服好像一点都没有被烧毁似的,难道上次我被君缘修接走的时候,它并没有被那些炮弹炸坏吗?”
克雷沙哑道:“那次君缘修并没有将古堡怎么样,只不过是利用战斗机将中枢控制台炸毁了而已,我赶去古堡的时候,炮弹爆炸所引起的火灾已经被守卫警队扑灭,没有发生任何实际伤亡。”
顾花回吃惊道:“他怎么会对你那么手下留情。”
“应该是因为我没有对你下手,而且又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缘故吧。”克雷勾起红唇,轻轻地笑了起来,“他那么心思缜密的男人,在没有得到你的首肯之后,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破坏你和他之间关系的事情来的。”
想到君缘修对她的无微不至,顾花回心中一暖。
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许多。
顾花回含笑道:“你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
克雷道:“你们在调查我,我又怎么不会动用断鹰的情报组织反过去调查你们呢?就像这次海云的事情,也是我后来调查才知道的,没想到我刚查到他,他便自动献身将芯片交给我,想要求我放他一条生路。”
“那你把芯片还给君缘修了没有?”顾花回自然是不关心海叔的事情,她现在只想快些搞定这边的事情,赶快回到君缘修身边去。
以前还不怎么觉得。
她一直都是和君缘修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天天见夜夜见的。
现在顾花回离开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君缘修的目光了。
“我自然是信守承诺之人,你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竟然甘心做这西施主动献身到敌方来,”克雷略略一笑,眼中是顾花回看不懂的眸色,“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如同那勾践一般将你舍弃,推卸到山水之间。”
顾花回毫不在意地轻笑:“首先,你的中文真的学得不错,虽然是在英国长大,但中国历史倒是说得一溜一溜的。其次,我不是西施会受制于人,这次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背着君缘修独自前来的,难道你的断鹰组织没有将最新的情报交给你吗?再三,君缘修也绝对不会是那无情无义的勾践。”
“你倒是对他有自信……”克雷又是一声轻笑,仿佛是在嘲笑顾花回的无知,“虽然我相信君缘修足够爱你,但是你觉得你这样一次次从他身边逃离,伤害他的心,将他的男性尊严一次次残杀在脚下,他心中不会留下什么阴影吗?他的确是爱你,但是男人的尊严却是什么情感都不能取代的。顾花回,你觉得君缘修再把你找回去的时候,会这样轻易放过你吗?”
顾花回哑然。
克雷说的话,她不是没有想到。
就算她没有顾忌这些,曲不弦也早已在她耳畔唠叨得耳朵起茧了。
君缘修的确是爱她,但她一次次仗着君缘修的爱意在他面前为非作歹,那君缘修的这份爱意还能够持续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她永远都不知道君缘修的底线到底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