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他,只是吸溜着鼻子不管不顾。我听到他隐隐在说,灵川,去龙伊。
“我不要你来!顾思远,你不许来,我要跟你离婚!”嘶哑的嗓子说出的话终是无力。
“在我没去之前,你在家等着思远分部的人带你去医院。好了,就这样,灵川我们走。”
手机传来灵川惊喜不禁的欢叫,然后就被挂断。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好像就是感冒了,接了个电话而已,为什么我却涕泪交错宛如被电打过。
我万万没有想到,开门见到的会是程嘉宁。
他站在昏暗的走廊,挟带着屋外的冷风孑然而立。看到我的样子,他秀气的眉峰不由得紧了起来。
“你病了?爸。伯父蕊姨呢,没在家吗?”他想进来,却被我伸手挡在了门边。
“他们马上就回来。而且我没事。”
我面色苍白的望着他,却不肯做出让步。
程嘉宁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的光芒,他竭力约束了自己的步子,“唉。”他的轻叹之声仿佛响在耳边,专注的看着我憔悴不堪的样子。我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合着呼哧呼哧的怪声,从我这边传了过去。“你在发烧,袁舞。你一发烧就是满脸潮红,浑身发抖的模样,你听,嗓子都哑了,你还在逞强。”
他把温润的手心贴上我的额头,我没有劲挣扎,便由他去。
他吸了口冷气,然后蓦地拽住了我的手腕。
“你在高烧,不能耽误了,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我还穿着晚上睡觉的睡衣,走出楼洞门我就会被冻死。
他回头看了看我,不由分说的把我强硬的带进门内,抓起衣架上的我的大衣就把我整个人裹了起来。他英俊的脸靠的我非常近,近到我一伸手便可以像曾经一样玩闹的抚玩,那时候,我会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揉他的脸,不满的嘟哝,为什么你要这么帅,嘉宁。
曾经以为天长地久的相守,才短短的几年就变成了如今相顾无言的局面,怨谁呢?怪他当年经不起诱惑脱轨,还是怪我年少不更事的鲁莽,恐怕,谁也无法对此说出原由的。
“嘉宁,对不起。”
声音即使暗哑,可嘉宁还是身体猛然一僵,替我扣扣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我了解他一有心事就会失眠,熬夜久了,他的眼皮会变成自然双,合着眼睑下的暗影,看起来令我心疼得不行。当年他在和陈如景的事情上纠结的时候,一直到我们离婚,他都是这个样子,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心事,他接下来肯定会用手抚摸我的发心细细安抚。眼眶一热,把我关在他的心门之外。
“说什么,傻丫头。当年的事,欠你一句道歉的人是我。”
他只是停了一下,便继续手中的动作,等全部都扣好之后,他按着我的肩膀略微俯低身子,歉疚的对我说。
“对不起,袁舞。”
我怔在那里,感觉耳朵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我害的陈如景失去了你的孩子。”
他捂着我的嘴,阻止了我的话。
“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我有错,她也有错,我们错在先,又怎能怪你。好了,现在我送你去医院,你最好给我听话,不然我会打你屁股的。”
你说,我还怎么放手?唉,罢了。一切全都是我的错。”
我一窒。
他是在找寻我们过去在一起甜蜜的感觉吗?在他有了南璇之后,在他亲手打碎了我一生的期冀之后,他难道想同我。
复合?
“当当当。请问这里是顾夫人的家吗?”
我和嘉宁顿时一愣,回头看,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营养品,他精明的眼光在我和嘉宁身上梭视了一阵后,又问了句,请问,是吗?
顾夫人。
我烧的神志不清,可还是点点头。
“我是袁舞,别叫我顾夫人,喊我袁舞就行。”
对方笑笑,自我介绍。
“我是思远公司在龙伊的分部经理,叫夏斌,顾总打电话来让我带您先去医院,请问夫人准备好了吗?”
我的胳膊一紧,程嘉宁面色深沉的拉住了我。
“她的病,我会带她去看的。请你回去转告你们顾总,不珍惜的东西就请他不要惦记了。”
夏斌大眼一看,我想象着如果我在他的身边,便知道其中肯定有事。
他把目光转向我,带着为难的语气问。
“你还是那个爱出状况的袁舞,一点都没变。
“夫人。你”
“叫她袁舞。”
夏斌缄默。
我用手抚了一下想要炸掉的头,不着痕迹的挣脱开程嘉宁的钳制,就这轻微的一动,我身上就像被刀凌迟过一样疼得吸气。
“夏经理,我跟你走。嘉宁,你回去吧。我爸和蕊姨马上就回来了,我会让他们照顾的,谢谢你来看我。”
夏斌长出口气,把手中的营养品放在了客厅的小茶几上。
程嘉宁则一脸不可置信的愤怒,直直的盯着我看。
“我们走吧。嘉宁,你也走吧。外面还有人在等你。”
我哑着嗓子竭尽全力说完话,便不再犹豫跟着夏经理出了家门,嘉宁也跟了出来,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大踏步走了。
麻烦夏斌帮我锁门的时候,靠在墙上几近虚脱的我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嘉宁的咆哮。他在嚷着让南璇滚,不要再缠着他。
我的头乱哄哄的。
心跳蓦然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蹦蹦跳的要跑出来,从脚底向上传来一阵阵的如同电击似的麻痛,眼前的景物晕眩起来,我无力的向一脸惊恐表情的夏斌伸出手去。
“夏经理。麻烦你。扶。”
“夫人。顾夫人。”
意识最后消散在屋外灿烂的阳光下,我想我终于可以脱离这苦难了。
“护士,请问龙伊这边最好的粤菜酒楼在哪儿?”
“噢。我想想。对了,离这不远,有个粤海大酒楼,听说那里的饭菜挺正宗的。”
“谢谢你啊。顾先生,那我去了。”
“嗯。等等。你再多买一份鱼头豆腐汤,要新鲜的鱼配嫩豆腐,加一点点的醋,她挺爱喝的。”
“好咧。”灵川笑着走了。
我其实很早就已经醒了,有一只鼻子已经通气,所以一下便知道这里是医院。不敢睁开眼睛是因为第一时间我已经感觉到了顾思远的气息,近在咫尺,于是我只能继续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