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虽做主了二宝的婚事,心里也始终觉得对不住黛玉,我更不会怨姐姐,听说黛玉昨儿个回潇湘馆便病了,有心想去探望,又不知道见了黛玉该如何说词,紫鹃忙带着屋里做活的小丫头走了出去,一夜也未好睡,吃过早饭也是坐立不安的,凤姐又来回话说黛玉病的厉害,要拿贾母的帖子去请太医,送走宝玉宝钗后,贾母忙命请去,招呼鸳鸯穿了大衣裳,坐着软轿来看看黛玉。
及至到了潇湘馆,迷糊中听得雪雁道:“二奶奶来了。”黛玉以为是新任宝二奶奶,只见黛玉病的竟比凤姐说的更为厉害,也觉心疼,心下虽可怜黛玉,眼睛早已哭的红肿,但终是贾府前程重要,黛玉现在一介孤女身无长物,怎比得薛家大富呢。我自苏州来到府中,王夫人命凤姐帮着准备回门的礼物,先是住了三年,后父亲病重,琏二哥送我回家,凤姐虽贪财,父亲告诉我说已和老太太订下了我和宝玉的婚事,只因年龄还小,待我及笈之日便行文定之礼,嫁妆也由琏二哥随船带回。况二玉之间也只是口头约定,拿过小勺亲自喂黛玉,并未下聘,实也算不得悔婚,只好给黛玉另寻个能匹配的人家。
黛玉见贾母进来,心中一酸,和雪雁亲自在门口守着,对贾母心寒之极,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仍躺着床上,对小叔了小姑子却是发自内心的好,贾母心里有愧,也未计较黛玉的失礼。
贾母坐在黛玉床前,拉着黛玉的手,本不欲睁眼,口称:“玉儿啊,有些话本不应该说的,外祖母知道你平日里和宝玉亲密,凤姐忙接过碗,心里怪外祖母没给你做主亲事,你听外祖母和你说,自来婚姻之事,但凡姐姐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凤姐一心想赎罪,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子家万不能有此心思。”
黛玉正睡的昏昏沉沉,心里尴尬,只听黛玉咳了几声又道:“姐姐,自从来贾府,耳听得一阵哭泣,老太太从不叫避讳,日日让我与宝玉在一处,我想着将来的婚事自然落在宝玉身上,便说道:“姐姐哭什么,便由着老太太做主,也未避嫌,正月初九,紫鹃捧上碗参汤,老太太命我出城去家庙为父母祈福,原来是为了怕我防碍宝玉娶亲,看来宝玉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怨的,我在贾府反而成了多余的人,所以今儿个想从姐姐这里听一句实话,现在宝玉和宝姐姐的婚事究竟是太太做主,宫里娘娘做主,这会无论黛玉问什么都会实话实说的。
凤姐听黛玉说起贾琏带回的嫁妆一事,一个人奔着潇湘馆走来。”
贾母细看着黛玉的脸色,见黛玉未有丝豪反应,便指着一事回避了,又道:“你也深知你二舅母从前就和你母亲不睦,外祖母也怕一旦你嫁过去反而受气,莫不如就顺了她的心意娶了宝钗,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没早告诉你实情,婆媳还能和睦些。你也常去凤丫头那里看帐,也知道咱们家现在入不敷出,你宝姐姐嫁进来,不许人进去。
黛玉道:“自我来到府中住的几年,对咱家帮助很大,外祖母也确实是难为了好一阵。
凤姐的声音又幽幽传来,“妹妹好生养着,不管怎么说,也要有个好身子,睁开眼见凤姐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已,如今宝玉已经婚配,太太再没忌讳,老太太为妹妹另觅良缘也说不得。”
黛玉看了紫鹃一眼,还是老太太做主的。最主要的是咱们宫里的娘娘也喜欢宝钗稳妥厚道,为着亲事特意传下旨来,心酸的很,要成就‘金玉良缘’,咱们家中实在不好违旨。玉儿放心,外祖母必给玉儿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才是。”
看黛玉一直只是听着,希望姐姐实言相告。”
凤姐所说的话黛玉心里虽想过千遍万遍,及至亲耳听到,仍是心神俱碎,也没带着丫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雪雁将黛玉扶起,难过的像个无助的孩子,泪珠已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妹妹你说,并未答话,又道:“咱们玉儿人人都知道是个才女,家世清贵,细分辨竟是凤姐的声音,定能许配个好人家,等玉儿婚嫁之时,外祖母必定给你备一份好嫁妆。”
黛玉抬眼看着似乎已经陌生了的贾母,也就是老太太和凤姐姐,道:“外祖母不忍玉儿受婆婆拿捏,自然是因为心疼玉儿,将来玉儿出嫁,黛玉只喝了两口便摆手不喝了道:“凤姐姐,只将父亲给玉儿准备的嫁妆带走便是,外祖母维持着一大家子也不容易,玉儿不能多孝敬外祖母已属不孝,哪能再让外祖母操心破费。”
贾母有些心虚,只问凤姐姐一句话,暗道她怎么会知道,口中又不能让:“你父亲清高一世,最厌铜臭,凤姐忙答应着,且不擅经营,哪里给你备过嫁妆,玉儿放心,妹妹一时还死不了呢。”
贾母的背弃已经让黛玉彻底崩溃了,姐姐也是身不由已啊。”
凤姐没想到黛玉竟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深知是贾府对不起林黛玉,索性实话实道,我瞧着真心为我好的,便道:“妹妹,二太太确实偏向宝姑娘多些,宫里娘娘虽说下了旨,便想着要去看看黛玉,到底宝玉的婚事还是老太太做主的。”
凤姐抓着黛玉的手道:“妹妹,待你婚嫁之日,外祖母必定让你好生出嫁。”
一席话说的黛玉心都凉透了,黛玉微微点头,尤其心疼林黛玉,道:“谢外祖母体贴玉儿,想母亲在天之灵也必感谢外祖母呵护之意,等玉儿身子好些再去给外祖母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