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水溶蓦然开口:“林姑娘何以能笃定,本王会帮你?”
黛玉看向水溶,那双黑瞳深邃如潭,波光潋滟,脸色看不出丝毫的情绪。黛玉心内一沉,只得硬着头皮缓缓地道:“王爷与宝玉相交,这份朋友之谊民女不敢妄自菲薄,但王爷业已探视,便足以说明王爷亦是重情重义之人。故民女方敢开口,如今贾府遭此恶运,落井下石者有之,撇清关系者有之,却未见出手相助者,如王爷之流也是了了,世态炎凉,人情凉薄,他人如何民女不敢妄议。但民女终在府中几年,蒙老太太养育之恩,现无以为报,唯有尽微薄之力,不知王爷肯帮忙否?”说完,水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目光满是期待。
看着面前的少女诚挚恳恳,如玉的娇颜上,眉间一丝清愁扯动人心,水溶心里一动,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调开视线,黑瞳闪过一丝幽光,淡笑着把玩着那串香珠不说话。
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中,静得有些压抑,黛玉顿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自己有些窒息。
不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一沉,失望渐渐扩大。这样的宁静不啻是种折磨,黛玉抑制着心头的失望静静地道:“王爷如有难处,民女不会勉强!”娇软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清冽,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和压抑。
但水溶依旧不言不语,唇畔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盯着面前的黛玉。黛玉心内越沉,缓缓地垂下眸子,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苍白而无力,一腔的期望转眼成灰。
就在她以为无望之时,水溶倏尔一笑,不答反问:“本王不明白,姑娘口中的臭男人为谁?”说着把玩着手中的香珠,俊颜上笑容不羁,带着一丝玩世不恭挑眉斜睨着黛玉。
黛玉一惊猛地抬起头,有些愕然地望向水溶,当初宝玉曾将此香珠转赠与自己,自己掷还不取,并且不屑地讥讽了几句。没想到水溶此刻竟以此质问,如此私密的话,难道是宝玉告诉他的?
黛玉心中有些不悦,此刻这个“臭男人”便在自己面前,自己还有求于他,心思一转,垂首貌似歉疚地道:“请王爷恕民女不知之罪,当时民女年幼无知,更不知此物为王爷所赠,故才出言不逊,王爷胸襟开阔,想必不会与一个小女子计较罢?”
未料水溶却一挑眉:“非也,本王心眼小,如若是别人倒也罢了,污蔑本王的竟然是你,那便另当别论!”说着脸色一绷状甚不悦。
黛玉心里暗道糟糕,这位北静王爷真是难缠。蹙着眉头,思忖着如何挽回:“那王爷要民女如何做才能消气呢?”
水溶却猛地手一扬:“接着!”一件物什向黛玉飞来,黛玉一惊忙出手接住。
黛玉接在手中,细看是那串香珠,不觉一愣,看向水溶,不解何意。
水溶把玩着那枚平安符,笑不丝地道:“听说林姑娘每天清晨会念经祝祷,可有此事?”
黛玉点点头,水溶幽幽地道:“拿出你的诚意来,执着这串念珠,念几日忏悔经文再说!”
黛玉一皱眉,想不到水溶如此斤斤计较,“那念完后,王爷可否答应民女的请求?”黛玉不失时机地恳求着。
水溶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到时候再说!”
黛玉神情复杂地端详着手中的香珠,有些无可奈何。水溶却无视她的懊丧,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日,每日清晨,黛玉便手里轻轻地拈着那串香珠,诚心地念起忏悔经文,好容易熬到了第七天。可是却不见水溶有任何举动,黛玉便有些着急:“王爷,民女已遵照你的吩咐,已经忏悔了七天了!”
一面垦切地看着水溶,强忍着内心的焦灼,但愿他不会再提出别的条件来。水溶却不急不燥,抿着杯中的香茗,赞不绝口地道:“林姑娘,这碧螺春,可是你们姑苏的特产,味道果然不一般!”
见水溶气定神闲,黛玉只得按捺着心头的焦虑,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柔和:“不错,这碧螺春又称吓煞人香,乃是姑苏特产,每年向宫里特贡不少。王爷喝的自然全是上品,而寻常百姓家,只怕只能得到那最次的,从采摘到加工,便粗糙了许多了!”
“哦,林姑娘竟然还是行家,正好宫里太后赏了几瓶子,紫姑尝着好,所以每年本王会向太后要几瓶子,想不到你和她口味差不多!那林姑娘要不要来两瓶尝尝?”
见水溶兴致浓浓,竟然与自己聊起家常来,黛玉轻咬着樱唇,他是故意的罢?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遂淡淡地道:“不必了,民女身份卑微,不敢承王爷的情,既然是王爷向太后要来的,还是留给紫姑罢,民女喝什么都好!”
“哦,”水溶眸光闪动:“林姑娘不想承本王之情?”黛玉淡然一笑,客气而疏离。
水溶看着外面口风一转状似了然地道:“想来林姑娘不想本王帮忙了?那便算了,本王本来和刑部萧大人说好了呢!”语气中有些遗憾。
黛玉一怔忙抬起头:“王爷,这么说你答应了?”眸底闪过丝丝惊喜。
水溶黑眸炯炯,闲闲地道:“答应什么了?方才林姑娘不是不想承本王的情吗?”黛玉抑制着心头的激动,挽唇一笑:“民女只是不想接受王爷的茶,王爷也说了紫姑喜欢,那民女岂不是抢了紫姑的份了?”
水溶挑眉一笑,眸底闪过一丝戏谑,墨眸熠熠生辉,兴致盎然地道:“不知林姑娘棋艺如何?本王有些手痒,可否陪本王来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