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水溶突然转了话题,摸不清他到底意欲如何,心内虽着急但不敢罗嗦他,只得淡然一笑婉言拒绝:“民女棋艺粗疏,只怕难堪陪王爷!”
水溶抚着额头,似为难地道:“贾府一案,一应人犯均被押在刑部,任何人不得探视呢!”刚刚升起的希望复又下沉。却见水溶话锋一转:“幸好,得刑部的萧大人通融,事情尚有转机!”
黛玉闻言一松,粉面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多谢王爷从中周旋,民女不胜感激!”说着微一沉吟:“民女勉为其难罢,只恐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
水溶一挑眉,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起身亲自捧来棋钵棋盘。黛玉择了白子,水溶作个手势,脸上挂着一丝慵懒的笑容:“林姑娘先请!”
黛玉看了水溶一眼,白皙如玉的粉颊浮起一丝清浅的笑意:“那民女便当仁不让了!”手执一子轻轻落下。
黛玉的棋艺,自小由林如海亲自教授,后又经展无尘倾囊相授,故棋艺远比大观园中众姐妹高得多,布局巧妙,环环相扣,不盛气凌人,却又隐含杀机,看似不经意实则有些刁钻。展无尘曾说过,她的棋艺在他的三个弟子位居第二,故平时黛玉还是很有自信的。见水溶一再戏谑,黛玉便想狠狠地挫挫他的锐气和傲气。
但与水溶交手,黛玉发觉,水溶的棋路,心机不逊于自己,而且水溶的棋有一股子霸气和大气,气势凌厉,但并非步步紧逼,而是无形中迫使对方自乱阵脚。
黛玉一皱眉,不由有些好胜心起,打迭起十分的精力,对付着水溶的阵法。转瞬,棋盘上已然是杀气重重,黛玉已是险象环生,最后被水溶一招先手劫,再无退路,不得不败下阵来:“王爷,民女甘拜下风!”黛玉此时口服心服。
水溶盯着棋势,沉吟了半晌,忽地抬头看向黛玉,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林姑娘,不知你的棋艺师从何人?”
黛玉为水溶倾了一杯茶,心思一转淡然一笑:“尊师如闲云野鹤,视功名如粪土,民女不便透露他老人家的姓名,还望王爷见谅!”
水溶慢慢地品了品,悠悠开口道:“林姑娘的棋艺,看得出得高人传授,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竟然能在本王手下支撑到最后,更是难能可贵!”
听着水溶语气狂妄,如此大言不惭,黛玉不由挑眉,师傅说过,二师兄棋艺在自己之上,如若是二师兄,不知水溶还会不会如此傲气!此刻只是微微一笑不予计较。
水溶神色一敛:“明日,本王带你去探监!”
黛玉水眸闪过一丝惊喜,水溶看了她一眼:“你得做好准备,那个地方!”想到监牢的阴暗潮湿,水溶脸色一紧。
翌日清晨,用罢早膳,黛玉便安心地等待着,想到即将到来的情形,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正在此时,便听一阵脆脆的笑声传了来。黛玉一听便知是紫姑,忙敛敛心神,迎了出来。
紫姑俏脸生春,笑吟吟地走来,见了黛玉笑道:“丫头,给你送了两瓶茶叶来,昨儿听王爷说你也偏好碧螺春,巧得很,从太后那得了几瓶子,你先尝着怎么样!”说着招呼着身后的枫儿。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潇湘不好,倒抢了紫姑的茶了!”
紫姑溜了黛玉一眼:“丫头,你的事我可是听王爷说了,还潇湘潇湘地自称吗?”黛玉便知紫姑也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微微一笑:“当日隐瞒身份,实非得已,紫姑不怪我罢?”
紫姑拉了她的手款款道:“王爷都没怪罪你,丫头聪慧,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一面叹道:“想不到你竟然是林探花之女,当年敏姑姑在宫中时,和淑妃娘娘情同姐妹,二人最是要好,只是敏姑姑一心出宫,淑妃娘娘常羡慕她的选择。事实证明,敏姑姑的选择是对的,虽然天妒多情,红颜薄命,但你父母二人情深意笃,有这样一段情缘,也不枉也!”
紫姑沉浸在当年的一些情景中,见黛玉默然,方回过神笑道:“看我,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作啥,丫头别往心里去。对了,此次来,是奉王爷之命而来!”
说着招手示意小丫鬟,小丫鬟手中捧着一套男装近前,黛玉水眸轻闪:“紫姑,这是?”
紫姑打量了一下黛玉,一面利落地抖开那件衣服:“这是王爷的旧衣,想必尺寸应该合适!”复给黛玉解释道:“你不是跟着王爷去探监吗,那个地方,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所以得乔装一下。”
黛玉方才明白,神情一敛轻声道:“王爷想得周到!”
紫姑看了黛玉一眼笑得似有深意,招呼着黛玉换罢衣服,复将其一头如云的青丝解开,学着男子的样子为其高高地挽于头顶,一根银白玉簪别了,剩下两捋搭在胸前。
收拾好了再看,紫姑惊叹不已:“这么一打扮,竟是把王爷也比下去了!”
黛玉前后打量着自己笑道:“看紫姑说得,这女子和男子如何相比,我再怎么着也是个女子,岂比得上王爷的龙凤之姿?”
紫姑撇嘴一笑:“丫头莫谦虚,我自问见过的人可不少,可象丫头这样的容貌,宫内也少见,岂能如此妄自菲薄!”黛玉知紫姑性子直爽,于是笑笑也不言语。
吩咐小蛮去沏茶,便见小丫鬟来唤:“林姑娘,王爷回府了,在前厅等着你呢!”
黛玉向紫姑一笑道:“不巧了,还打算和紫姑顺便学学茶艺呢,等回来再说罢!”紫姑一笑心中了然,随着她来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