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天天听娘念叨,哪能不明白她的那点心眼,望了子容一眼,“他都不在意,您紧张什么啊?”
陆太太瞪了她一眼,真是不开窍的木瓜鱼,这些话也能当着子容说?
子容凑过来,斟了碗茶递给陆掌柜,又斟了碗给陆太太,“雪晴这样挺好的,她真天天呆在家里,跟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我还真不习惯。”
哪个小伙子不喜欢大家闺秀?陆太太不解的看向子容,他眼里没有一点应付和违心的神色,“她都野得没形了……”
子容笑了笑,“这样挺好。”
雪晴回了子容一个微笑,又去缠陆掌柜,“爹,您看呢?”
陆掌柜的本来就没什么意见,担心的只是衣坊打理问题,但他经常在铺子上,也没少见雪晴捣鼓那些东西,细想了想,也不防试试,“子容都说好,就由着他们去吧。”
陆太太虽然心里硬是过不了这关,但子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么好再说什么,忿忿的道:“她是你未来的媳妇,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好,这事,我不管了。”说完扭身进屋去了。
雪晴,子容和陆掌柜三个相视一笑。
雪晴背转身,又朝子容眨了眨眼,竖了大拇指,眼角竟是得意。
子容也是将眼一眨,二人相视而笑。
陆掌柜看着二小,也笑,觉得这辈子这样,也挺好,把衣坊的事又细细问了遍。
好在在这小镇上,开个衣坊,靠的是手艺。
尺子剪刀都是家里现成的,来来去去,不过是寻间铺子,搭上块板子,再添多个烫斗,也要不了几个钱。
子容又将想盘隔壁院子的事说了,陆掌柜拍腿就走,也不等明天,朝着隔壁东家去了。
要盘隔壁的院子,就得去马家村找马掌柜商量赎染料的事。
雪晴把昨天伙计报上来的染料数量,细细的合计了,该补的数量明明白白的记了下来,写着写着,才想起,马上就要出门去马家村了,却没看到子容的人影。
叠好单子,塞进袖子里,转出柜台,正要朝着正在整理布料的根问话,子容从外面迈了进来,问雪晴,“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你这是去哪儿了?”雪晴拍了拍他的衣衫下摆,把上面翻起一小片下摆抖平了,发现他竟两手空空,仰脸看他,“钱呢?”虽然要谈上赎染料的事,但上回的钱得先付上,这是信用问题。
买东西不带银子,买哪门的东西,突然心尖上抖了一下,一股凉风吹过,“该不会是遇上贼了?”
子容拿起准备装染坊的布袋,拧在一起打了一个结,笑了笑,“哪能啊,我琢磨着现在货量也大了,带的钱越来越多。如果马掌答应给我们赎染料,以后还钱的时候,钱数更多。这路上也不见得太平,所以把银子托给镖局了,以后就不用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
雪晴笑着轻捶了他一拳,“行啊,还是你想得周全,路上真遇上个劫匪,我们少说得白做半年。不过说起这事,我就想着,这染料也一次比一次多,你一个人现在拿着可费劲了,你又不肯多带个人……”
她当然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多带人,说句心里话,她也不愿多个人夹在他们中间。
子容往旁边让了让,“我们边走边说。”等雪晴走在了前面,他才跟在她身边,“本来我心里有个想法,想买辆马车,说等过几天,看好了马,再跟你商量的。不过你要开衣坊,错不开银子,就暂时往后压一压,慢慢合计。”
雪晴背转身,伸了伸舌头。
子容看着她缩着的肩膀,就知道她在做什么,眼角浮起一丝笑意,她心思单纯得藏不住心事,好在她生活在这朴实的小镇,如果是那个地方……
他眼角的笑,慢慢敛去,过了会儿,长吸了口气,慢慢吐出,象是要将久压在心里的郁积呼出体外,“天不早了,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永生。
对面站在福通门口磕南籽的王夫人,一双眼睛在二人身上转溜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子容手上的粗布袋子上,忙回转身,往里面走,“相公,相公……”
王掌柜正闲得打盹,被她的叫声惊醒,有些不痛快,瞪了眼,“叫魂呢?”
王夫人哪顾得上理他口气好不好听,直瞟着门外,“他们出门了,他们出门了。”
“一惊一诈的!”王掌柜还犯着迷糊,抓过桌上的茶壶,就着壶口喝了一口,“谁出门了。”
“子容和雪晴,手上拿着的那个布袋,我认得。他每次去马家村回来,都是拧的这个布袋。”
“当真?”王掌柜凑到嘴边的茶壶停下了,睨视着王夫人。
“千真万确。”王夫人又奔到门口朝着子容和雪晴的背影望了望,“可不,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出镇子的方向,他们这会儿出镇子,不是去马家村,还能去哪儿?”
王掌柜丢了手中茶壶,跑到门口,追着子容和雪晴的背影望,“那还不叫人快通知贾二去。”
王夫人忙跑着到里面唤伙计去寻贾二。
子容和雪晴出了小镇,才慢了下来,肩并肩的走。
子容抬手拈去掉到她头上的一片落叶,眼里满是柔情。
雪晴仰脸起来,回以他一笑,白净的脸蛋上陷下两个小小的梨窝,甜进了他的心坎里。
刚才的那点郁积在她的笑容中消散,真想能这么一守着她,平平安安地过一世,什么也不再去想,更不再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