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想着当年初见他,有些心酸,怕再说下去,他该想起以前没了的家人,免不得难过,忙又夹了些肉到他碗里,直到他碗里堆不下了,才停了手,“快吃吧,就你话多。”
子容笑着捧了碗,大口的拨着饭。
小两口你来我往的,其乐融融。
填饱了五腹庙,雪晴放下碗,“我这时候还没起身,我娘没说什么吗?”
子容收着碗,“你安心休息,娘也是过来人,体谅着呢,刚才还跟我说,要你好好休息,今天就别到处乱跑了。”
雪晴看着他起身,突然想起过十来天是马掌柜兄弟那边结账的日子,昨天成亲,他们的人从京里特意派了人下来送贺礼,今天就要赶着回去,“马二掌柜那边的账,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人家结?”
“我想今天就给他们结,既然他们有人下来了,也就顺便带回去,我们手上银子也空出来了,也不必要拖人家这十来天时间,又跑多一趟。”子容端了托盘准备走,又回头看了看她,“我跟他盘数,然后去兑换银子,要个把时辰,我跟他盘完了再回来陪你,你一个人闷不闷?”
个把时辰,再睡一觉也就过了,雪晴倒不会觉得闷,但心里却挂着别的事,“要不你叫婉娘来陪我说说话。”
“也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去。”子容掀了帘子,出去了。
马家从京里派下来的人是他家堂兄弟,叫马顺,以前也是由他负责收款,所以和子容他们是极熟的。
子容派了人去通知马顺,又要沈洪去寻了婉娘,便转回这边院子等着,一会儿马顺来了便可以直接去书房清算账目。
站在院里,看着墙角的几支青竹,想着刚才来时,这些竹子还只有指头粗细,这几年过去,已经长得如此茂盛。当年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娶了妻,望着那丝青竹,脸上露出笑。
正看着,感觉身后有人走近,侧过脸,见一女子向他款款走来,有些眼熟,略想了想,想起是那日带回来的女子,也就是雪晴念叨个没完没了的金玉兰。
金玉兰走到他身边方停下,盈盈下拜,娇糯糯的唤了声,“公子。”
子容忙转身回礼,“金姑娘不必多礼。”
金玉兰这些天一直没能见着子容,正有些着急,但陆太太忙着婚事,她也不好抓着人家问男人的事,只能自个忍着。
刚才在屋里开窗透气,没想到看见他站在院子里,一身月牙白的袍子,腰间束着同色的三指腰带,更显得人欣长出众,让她光看着背影,心里就象揣了只小鹿,四处乱蹦。
她怕这次错过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忙理顺了发鬓,出来相见。
这会儿见他知道自己的姓氏,可见他对自己也是放在了心上,而不是全不理会,心下欢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子容见她不肯起身,又不好去扶,只好僵着,“只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耿耿于怀。身子可好些了?”
“托公子的福,已好了许多,没什么大碍了。”金玉兰这才起了身,大胆打量着他,只见他眉清目秀,俊逸非凡,身形高挑,并不显瘦,这身素净长衫更衬得他玉树临风,果真是一表人才,不想这样的小地方,竟有这样的人物,就算在京里,这样的人才也是难寻出一二。
子容生的俊俏,平时在外奔走,常有妇人姑娘看他,习以为常,并不多想,见她客套,也不便生硬,笑笑道:“姑娘不防好生多休息些日子,等身体大好了,在下自会安排送姑娘家去,姑娘无需多虑。”
金玉兰又忙施礼道谢。
子容见她左一个礼,右一个礼的,反有些不自在,回头正好见马顺从染坊小门过来,忙向金玉兰告了辞,迎了过去。
向马顺笑道:“马先生大老远的从京城来,家里乱得没好生招呼,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马顺和他相熟,知道他不喜欢太多礼数,也笑道:“莫掌柜真是太客气了,今天可是您正忙的时候,却还抽时间来为我们掌柜的事忙呼,我这心里才过意不去。”
子容笑着引着他进书房去了。
金玉兰正想问他姓氏,被人打断,心里有些失落,听说是京里来的,便转过脸去看了看,记下了那个人姓马。又听那人称他为莫掌柜,暗想,原来他姓莫,也是个生意人。目送着子容的身影消失在门里,心里有些奇怪,这家人姓陆,他却姓莫,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住在一块。垂了头,再想刚才那个姓马的相貌,倒象是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怔忡间,见一个长得很是俊秀的女子捧了个装汤药的小罐子从身边走过,走到前面院门前,又停下回头来看了看她,才又进了那院门,消失在花木丛后。
金玉兰心里奇怪,不由又多向婉娘离开的方向望了几眼。
他们有男有女,毫不避忌地在一院里来往,也不知这女人跟他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两日时常照看她的雪晴。
她越想越觉得迷惑,抬头看了看子容刚才一直看着的青竹,有些无趣,讪讪的往厢房走,正好撞见陆太太出来喂鸡,忙过去向她问好。
陆太太见她气色不错,也满心欢喜,“感觉可好些了?”
金玉兰忙道:“大好了。”
陆太太又将她好好看了遍,确实与昨天相比,已是不同,“这才好,也别累着,出来透透气,但回屋多歇着。”
金玉兰笑着应了,看她手上的碎玉米,“你喂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