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晃晃脑袋,我朝后看去,发现地上竟拖着一条长长的链子,不是铁质,也不是别的金属,银晃晃的,大约有手腕粗,拈着不重然而质地却异常结实。
我摸着链子来回看,当场心凉了半截。居然是栓在我的手镯上的?另一头却是绑紧在柱子上。夜离歌,竟然用它锁住我?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莫名的羞辱与寒意肆卷身体,我想起来了,这个链子名叫“囚凤索”,曾经父皇强行将一名民间女子招入宫中,为防她逃跑,连夜命宫匠赶制出“囚凤索”将此女绑得牢牢的。
夜离歌?如今他竟然将这个东西用在我身上?
“夜离歌,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你都杀了我全家还不肯放过我,我讨厌你,早就不再爱你了。”双手死死攥着链子,多日来的不甘与委屈合并屈辱统统暴发出来。
链子被我用力扯得“哗哗”做响,可惜却没有人肯理我,确切的说是得了夜离歌的旨意。
整个栖凤宫唯有我一个人声撕力竭的叫嚷,更他老母的要命的是,老娘喊得口干舌燥时,兰萱哆哆嗦嗦端着只盘子挨进来了,却不敢靠近,而是将盘子里的东西迅速放好,掩面禀报:“皇上命奴婢送来桂花露,碧罗春,茶点,以及参汤给公主润润喉。如果公主觉得不够,尽管告诉奴婢,奴婢立刻送来。”
话刚说完就脚底抹油跑了。
“兰萱……兰萱……兰……”这吃里爬外的,比我还怕死?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她吃的是夜离歌的,要是专心替我办事,才是真正的“吃里爬外”吧。
不过气归气,我绝不会跟自已的身体过不去。囚凤索虽然限制了我的自由,但限制不了我在栖凤宫内走动。
晚上太监送来的饭菜我连一滴油腥子都没剩下,当他们把空盘子空碗端出去时,那个一直站在外头默默不言的高大身影沉吟了片刻,遂将他们挥退了。
因为心里有气,我“哗啦哗啦”拖着链子来到门口。“咚!”关紧大门,然后跑回床上睡觉。
哼,我知道夜离歌一直在外头,晚上风大,他爱吹风就去吹。
直到那缕孤寂的身影绝望的离开后,我才从床上坐起来,翻开首饰盒找出根细长的银针,嘿嘿奸笑。
撬锁而以,我会。
就在我专心致致捣鼓捣鼓的时候,似乎门又门轻轻推开了。
刚把我吓了一跳,就听见外头的人说:“公主,奴才送夜宵来了。”
“放那儿吧,你可以滚了。”没好气喝过去,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不过我不用担心一个太监有胆子进到内室来。于是手上的动作继续,这玩意怎么做的?七找八找竟然有好几个锁孔,究竟哪个是真的?
谁知那个声音突然响在耳畔:“公主,还是先用宵夜吧。”
吓老娘一跳,差点蹦了起来,慌不择路的藏起银针,连声音也结结巴巴:“放那儿不就行了,你快出去,呃?谁叫你进来的?”
那小太监站在我床边低眉顺眼,拘谨的缩紧手脚,可是身影却纹丝不动。
你老母的,给老娘眼色看是吧?
我“嗖”蹦下床,撩起袖子要动手,哪知他突然一下抬起头来咧嘴笑。那张熟悉的脸吓得我当即魂飞魄散,腿一软,往下载去,不过所幸双手及时抓紧了床缘,也没摔个狗啃泥。
“你?你?来人……唔……”刚一惊呼就被一张大手捂紧了嘴,只能发出低低的唔咽。
“呵呵,公主,宫女,阿君。我该叫你哪个好呢?嗯?不想被扭断脖子就尽管喊吧。哼哼,现在大爷不怕你。”他缓缓松开手,双拳合十,十根关节一下接一下的“啪啪”响,那张堆满盈盈笑意的俊脸怎么看怎么咬牙切齿,连银牙都寒光闪闪。
洛朝阳?他不是在青楼吗?按理说今晚该被灌下合欢散接客了吗。矮油?花妈妈,您老没本事就别拍胸脯保证嘛,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憋屈,委屈,害怕的咬紧粉唇,大泡大泡眼睛憋在眼眶内将流未流,脸上写满恐惧。
“洛……好汉,别来无恙。”
“没‘别’多久。”他喉间挤出“嘿嘿”的声音,伸手掏出张纸递到我眼前不过寸把距离:“这是、什么意思?”
搁太近了看不清楚,我于是悄悄向后挪了点距离,不看还好,一看本就只残剩下的一分魂一分魄这下子全飞得精光,这不正是我亲手按了大印的卖身契吗?而被卖的就是洛朝阳?
面前的脸越来越近,他好看的唇形高高扬起,虽笑忧怒,越来越凛冽,杀机四起,寒意森森。
宫女太监们都守在外头,夜离歌也回乾清宫了,更或许是找女人滚被窝了。我绝对相信凭洛朝阳的功夫肯定能在我亮嗓子之前就把我宰了,眼下谁还能救我?
我再也忍不住死亡前的害怕,可怜兮兮逸出丝鬼嚎强硬不了多少的声音:“我……可……以……解……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解释’到青楼去。卖了多少银子?”
原来是要钱?我迅速从怀里掏出银票:“一万两本金,一万两利息。都给你,其实,本来就是你的。”不经意想到一个问题:“那个,你可还是……处子?”
他刚一接过银票的手剧烈一颤,随即脸色做孽似的直抽,转向我时,阴森森的眯起眼:“你!有!种。”
话说“有种”一般形容的是男人。
不过洛朝阳那神情说多恨有多恨,一如清白女子被沾污过后羞愤自杀的痛苦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