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田恬在床上犹豫了半天。她要去上班吗?昨天那么多人都打包袱回去了,编辑部里肯定人很少……可是她不去上班的话,爸妈看到的话只怕会心里起疑,她又要解释半天……
最终,田恬还是穿好衣服,去上班了。
坐在公交车上,田恬望着一路熟悉的风景,却失去了以往欣赏的兴致。
一会儿到了办公室,该怎么办呢?看到齐恒怎么办?她该怎么面对他?看到伊媚儿怎么办?她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思绪纷杂,公车不知不觉间就到站了。
依然直耸云天的大厦,四个烫金大字“黄金海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记得她第一次来到这儿时,她是多么的惊讶啊。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那么壮观。
然而那时的她何曾会想到,这么华丽坚固的建筑也有不堪一击的一天。
总台的小苏依然优雅美好地站着,望见她进来,没有像以前一样调皮地招呼“老板娘来啦”,她的眼里充满着悲伤,眼眶红红的。
田恬抿了抿唇,却也没说什么,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小苏的手掌,小苏哇地一下就哭起来,“恬恬,怎么办?今天除了那个女人,其它人都没来上班。怎么会这样嘛。”
哦?伊媚儿来上班了?
望着眼前哭得像个孩子的小苏,田恬心里一片酸楚,上前轻轻抱了一下她,轻声道:“只是暂时的。她们会回来的。”
小苏泪痕未干,将信将疑地抬起头,“会吗?”
田恬点点头,神情坚决,像对小苏说,也像对自己说,“一定会的。”
走到电梯间,田恬犹豫了片刻,扭头向大厦边上的观光电梯望去。小苏曾经说过,那个电梯是齐恒最喜欢乘坐的,自己何不……
心念闪动间,田恬已不由自主地向观光电梯走去。
按下电梯按键,耳边迅速地传来电梯嘎吱嘎吱下降的声音,不一会儿,电梯“叮”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田恬走进去。
电梯间很大,呈椭圆形。外边半圈是玻璃制成,清楚地可看到电梯外的世界,人们在来来往往地穿梭着。有的人还好奇地往这儿看。
电梯很快地上升,快得让田恬措手不及。
只见楼层飞快地向上提升着,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风声。田恬紧紧地抓着护栏,眼看着自己越来越高,10层、20层……地上的人群越来越小,渐渐地小成了蚂蚁那么大,田恬只感觉自己浑身越来越冷,在电梯间的镜子里面,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越来越苍白……
明知道自己恐高,还来坐这电梯,田恬,你傻了啊?
田恬苦笑,她可不就是傻了?明知道齐恒不该碰,还是去接受了他的感情;明知道她上不了高,却还来坐这部观光电梯。也许,她是想尝试一些什么吧?或者说是突破一些什么?
头晕目眩的田恬,在恍恍惚惚中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鸟,突然听到“叮”的一声,田恬如听到救命之音,30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齐恒一张憔悴苍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快出来吧,你怕高,怎么还坐这电梯。”齐恒的声音吵哑,却依然如往日般温柔,一只大手伸进来,握住田恬冰冷的小手,田恬不由自主地被拉出电梯。
眼前的男人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田恬心里有些哆嗦。她第一次看到齐恒这个样子,头发杂乱,双眼无神,胡渣根根直竖,如同钢针。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这样子的他,如何还有半点老板的派头?如何还有以往春风得意的神采?
轻轻地将齐恒的手甩开,田恬苍白着小脸。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谁让他专宠伊媚儿一个人,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一思及他专宠伊媚儿,田恬就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地钝痛。
而齐恒也没有再过来拉田恬的手,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她,转身就走了。
他,他竟是连解释都不愿意了?
田恬拼命地吸着鼻子,又吸了下鼻子,眼里似乎有热热的液体流下来,她用力地伸手抹去,不要哭,田恬,没什么值得哭的。
劝解了自己半天,田恬才慢慢移向编辑部,打开门。
果不其然,编辑部里空空如也。平常电话声、打字声、音乐声不断的编辑部,此时如同一座空城,除了……田恬望向那个熟悉的座位,那个人正端坐着,开着电脑,打着什么东西。
听到开门声,伊媚儿惊喜地回过头来,一见是她,惊喜的神色顿时消逝,又转回头继续打字。
环望办公室,田恬只觉得心中充满着无限悲怆。她甚至后悔来了这一趟。这样的气氛太让她难受,有什么比物是人非更让人沮丧的?
不想再呆下去,还是回去吧,在街上逛逛,散散心也好。闪念间,田恬真的转身,推开门便欲走出去。
突然,编辑部里传来一个沉闷的倒地声,伴随着椅子翻倒的声音。田恬望去,只见伊媚儿竟然已倒在地上。
……这是唱的哪一出?还是,伊媚儿在故意装蒜,想博得她的同情?
不明真相的田恬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想视而不见转身就走,脚下却移不开步,望着那个昏倒的人儿,田恬咬了咬牙,冲上前去。
田恬吃力地将椅子摆好,吃力地扶起伊媚儿,吃力地将她背到电梯间,按下下楼的按键。
背上的伊媚儿气息微弱,脸色苍白,身体泛着凉意,电梯到了,田恬背着她走进去。晃动间,伊媚儿醒了,望见自己伏在田恬身上,虚弱地扭动抗议,“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田恬不怀好气道:“没力气就别逞能了,你以为我愿意背着你啊?你刚才突然昏过去了。”
伊媚儿轻轻地笑,带着绝望,“我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田恬,这下你该开心了吧?”
“小姐,你只是昏过去而已。”田恬无奈地翻着白眼,背上的女人是不是琼瑶书看多了?搞这一副文艺哀伤气氛作什么?
背上又没有声息,看来伊媚儿又昏过去了。
在小苏的惊愕注视下,田恬背着伊媚儿冲到门口,拦下一辆TAXI,喊了一句“医院”,就累得瘫倒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