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嘛,一个月前,云公子在雍京那可真是风流快活呢。”我撇了撇嘴,幸灾乐祸道,“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强人,能将云公子逼得抱头鼠窜?”
“哎哎,怎么说话呢?”云流不满地瞪眼,“想本大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被逼得抛负弃母,连逗弄最心爱的小外甥的兴趣都舍弃了,还要背井离乡,受尽拖磨,你怎么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本大爷呢?”
“安慰?”我冷笑一声,“云公子,你是在背井离乡的路上伤了脑袋呢,还是原本就是绣花枕头?朕打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学会安慰这俩字怎么写?别说安慰了,碰到你这样的,朕也就一个信条:趁你病,要你命!”
“呃……”云流捂住胸口,碰的一声摊平在桌上,哀哀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古人原来真的没有开玩笑!孟檀渊的女人,你的话如同利箭射中本大爷的胸口,非常之痛!”
我皱了皱眉:“孟檀渊……的女人?”
“上次孟檀渊是这么说的,你不也没反对嘛。”云流支起身子,当是自己家一般随意地倒了杯茶,饮了一口,一脸陶醉道,“好茶!”
我看着他,颇有些无言。我今日一早便去太庙祈福了,这宫里头的茶水即便是换过了,如今也是凉的,他倒是好养活,一点儿也不挑。
云流喝了口茶,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又带着几分算计,我被他看得甚是不自在。
“你已然顺利登基为帝,接下来。”云流蓦地一声轻笑,淡淡道,“该是大婚吧?”
我挑了挑眉,冷冷道:“又如何?”
“没想到孟檀渊瞧着精明无比,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云流笑道,“你可知道,他在苍茫山一役,身受重伤?”
“苍茫山?”我皱了皱眉,“镇王的封地,孟孟他不是……”
“你以为他回了滟澜湖?”云流挑眉,“说起来,这事儿倒也真不能全算在你头上。苍茫山中藏有金矿,这在江湖的传闻中,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滟澜湖两代谋划,如今终于找着了,没道理拱手相让。镇王年纪是大了,做不得主了,但是镇王世子,却是个人物。孟檀渊当时带了澶州府一个堂口的人马,估摸着也就四十多人不够五十,遇上镇王府的三百的精兵,大战一场,险些没法儿活着下山来。”
我哼了一声:“这事儿,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这必须清楚啊。”云流摊手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当时本大爷就在距离双方交手之地不远处的书上窝着。孟檀渊的女人,本大爷知道你心疼孟檀渊,但是你的眼睛能别瞪这么大么?本大爷会怕怕的。”
我看着他,突然温温一笑:“你,在苍茫山做什么?”
“这还用说么?本大爷当然只是正巧路过啊,谁知道天意比人强,竟然见到了好友孟檀渊。”云流拍着胸口道,“你真不用这么瞪本大爷。本大爷虽然是孟檀渊的好友,但到底身份特殊,本大爷若是出手相助,那镇王世子要是说孟檀渊里通北狄,妄图谋反,到时候为难还不是你嘛。”
“所以,你就袖手旁观?”我挑了挑眉。
“本大爷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云流一脸嗔怪的表情,“本大爷当时在精神上全力支持孟檀渊来着!本大爷无惧刀光剑影,亲自为孟檀渊念了三遍往生咒呢。”
“往生咒?”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可不就是往生咒?”云流喜滋滋地道,“老天果然还是长眼的,孟檀渊后来果然赢了。就是吧,赢得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我揉了揉额角:“他伤哪儿了?”
“大夫说他腹部中的那一剑比较要紧。”云流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道,“不过依本大爷看,他八成是伤了脑袋。”
我皱眉:“什么意思?”
“头天他伤得重,起了高热,迷迷糊糊地叫如花。这名字……嗯,真是有特色。本大爷就忍不住好奇了,以孟檀渊那般的修为那般的人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痴迷至此。本大爷都数着呢,他那天叫了一百三十二次。后来他高热退了些,人睡沉了。本大爷就在边儿琢磨,当初在雍京的时候,他不是指着个傻大个子的丫头叫他的女人嘛。”云流摸了摸鼻子,细细看我一眼,又道,“你这模样,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我瞧着他,冷淡道:“后来呢?”
“后来……”云流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一暗,脸色黑如泼墨,“后来孟檀渊那混蛋醒了,二话不说将本大爷的行踪地透露给了冯卓。冯卓那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害得本大爷一路东躲西藏。”
我垂下眼帘:“你犯了什么事儿?”
“这个……”云流难得的有些羞涩起来,慢吞吞吐出俩字,“逃婚。”
“哟……”我顿时高兴起来,“这世上有你不敢娶的女人?”
“你也不打听打听,北狄的七公主,那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娶得起的么?”云流撇嘴道,“那可是真正的刁蛮公主啊。”
说着他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转,意思是似我这般,远不够格称为刁蛮。
“原来,如此。”我轻声一笑,花开一样的灿烂。
“你想怎么样?”云流警惕地看着我,利落地站起身子。
“你到底是北狄权贵,朕新近登基,自然不会拿你如何呀?”我笑了笑,脚尖轻动,急退,扬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