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修养的房间里,在昏黄的灯光下,在柔软的地毯和窗帘之间,我能听到孩子们欢快的叫声,能听到人们在晨露一般的夜色中走过的声音,那些驴子从田野里回来时,快乐的得得声……我能想象,驴子那又黑又大的头颅和孩子们那一张张可爱纤巧的小脸,是多么明显的对比啊!那些可爱的孩子,在驴子嘶哑的伴奏下唱着欢快的圣诞歌曲。村庄笼罩在烤栗子的烟雾、马厩的蒸汽和母亲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当中!多么温馨,多么祥和啊!在这种氛围下,我的灵魂好像在净化升华!就像是有一股神圣的激流,从我的心里喷涌而出!啊,纯洁的黄昏啊,在冰冷中走向永恒!钟声在星辰之间响着,小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伴着这钟声叫了起来。就在这一刹那,我突然感到,我离天堂那么近,近到我一伸手就能够触到!我突然感到了寂寞,然后悲恸地哭起来,像那个浮士德一样……衰老的驴子……最后,它是那么的疲乏每走一步都失了脚……
——民谣:《阿尔卡伊德·德·洛斯·贝莱斯的灰色战马》
我不知道该怎样从这里走开,哦,小银。因为它实在太可怜了!是谁把它丢弃在这儿的?没人理睬、没人照顾!
它大概是从屠宰场里偷跑出来的,就像聋子家的马一样。小银,它既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不然,它怎么会整整一早上都缩在这围墙的那个角落里?这头历尽苦难的干瘦的驴子,就那样站在白云的下面,没人理睬。只有讨厌的苍蝇,把它的背当成了一个活动的岛屿,在上面飞来飞去。它用它跛了的脚,在地上慢慢地旋转,但是摸不到方向,最后只得又停在原地,只是位置发生了变化,早上它面对的是西方,现在是东方!
小银,这就是年老的困境!你应该也很难过吧,那是你可怜的朋友!它拥有自由,但却不能离开,哪怕春天正朝它频频招手。现在的它,难道就像是贝克尔一样,虽然早已死了,却依然站着?连小孩子都可以画它静止的轮廓了。
小银,你看,我想帮着推它,它也不动。我喊,它也听不见……它的脚就好像生了根一样,被悲壮地钉在那里。
北风肆意地从那高墙上刮过,站在墙下的它怕今晚就会冻死。小银,我真的不愿走开,我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