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时。”莫菲雨并无意掩饰什么,幽幽道:“只不知为何轩王今日要以此种方式相邀?”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向你道声谢。”
“医者之心,王爷不必如此记挂,若无他事便回了。”她调转马头欲往山下去。却被他温热的大手牢牢握住,炙热的眸光凝着她时竟有些惊慌,而他只淡淡一语却又似乎有些隐忍:“离开前听闻璃王休妃一事有些担忧我便又折了回来!”
她怔怔的看着他安寂的眸子,莞尔一笑,挣开他的手,“我不明白王爷说的是什么意思。”策马下山。
天擦黑时,莫菲雨才纵马回了醉林楼,正巧冯谦领着众小厮提着火把欲要去寻她。遥遥见她平安无事立时奔上前去扶她下马,“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情知他心中担心自己,莫菲雨立时抱拳道:“冯二哥多虑了,只是一位老友与我开了个玩笑,见上一面,莫要担心。”
遣退了伙计与冯谦进了大堂,却见今日的生意不如常时那般热闹,不觉有些疑惑,“今日生意为何如此冷清?”那柜上原担忧不已的冯竖立时说:“今晚有贵客来,包下了整间楼,吾弟他心中担忧你的安危,如此回来便好!”
贵客?莫菲雨一怔,开业一月以来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居然舍得包下整间楼,听闻冯竖如此说,却又觉得心中有些失落,自古生意人唯利是图,口上说着担忧,还不是担忧着已付的定钱飞了?冷声道了句:“我上楼去准备一下。”
春夜风凉,远远江水带着些微凉扑面而来,依稀能听到四面酒肆的声声喧闹。莫菲雨倚靠在窗前,略有一丝惆怅,举目望去,闽江之上只依稀能瞧到几条画舫上的稀疏灯火,如同稀落星子洒落黑夜。忽然间,江上某一处画舫处,“劈劈啪啪!”如墨夜空炸开几朵璀璨的烟花,点点坠落在闽江之上。
烟花虽美终究易逝,令她原本有些怅然的心情又添一抹哀叹。不知为何想到宣浩竟然就是大兴的锦西轩王爷便没来由的生出些恼怒,但是究竟为何她又有些不太清楚,只是救了人家一命便要他人对你坦言相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偏执了?不觉笑笑,抬手关上了窗户,转身折回了铜镜前。
江中一艘豪华船坞正慢慢向着醉林楼浅水处的栈头驶去,船头立着的那人,一袭暗青长袍,身姿挺拔,眉目微蹙,负手临江,衣衫飒飒。
忽而舱内传出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位俊美男子掀帘而出,道:“二哥莫不是还在担忧父皇为你选妃一事?我们兄弟几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莫要扫了兴致!还不快些进来?”接着放下帘子,转身不悦的说了句:“三哥自斟自饮倒是好雅兴,倒是将我与大哥晾在了一旁!”
舱内一人笑骂道:“你夜半游江观景倒也罢了,偏还要发疯去那醉林楼!”
“我倒是觉得这夜半游江甚有意境所见皆为良辰美景,听闻这醉林楼好茶好酒、好琴好曲好姑娘,正好给阿璃你醒酒。”
那自斟自饮的俊美男子正是楚云璃,此时嘲讽道:“姑娘这京中多的很,何苦大费周折的坐船来东城?”
“其实也不是为了姑娘,我倒是对那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雨公子颇感兴趣。”楚云诺忽觉喉中干渴,呷了口杯盏中的酒,
楚云璃抬头睨了他一眼,略有一顿。
见他不语,楚云诺以为他来了兴致,道:“听闻这醉林楼入不敷出已是有些时候,偏巧这雨公子来后便样貌皆变。只大略用了几日装潢整修,一楼辟出四间,却又空着,引来众多大胆猜测。第一日于二楼雅间挂牌‘清心雅居’,其妹书玉亲自抚琴,琴音悠悠响了许久,引得整条街的人驻足聆听,待琴音消散那二楼便又悬出红榜,只道是醉林楼招贤纳士,愿出重金寻京中能人,其盛况不比京中选秀;又在西边隆福街那挂金匾,题为‘万棋苑’,连摆九桌残局,有易有难,无法破解者留纹银五两,若可破一局,便可得到匾下所有人留下纹银的三成。破两局,得四成,依次增多,若能九局皆破,便将所有纹银悉数奉上,再另添赏金;不出五日东堂子那便又开了酒肆,再五日南面那便又悬了对联,题名‘青砚居’,依然与那棋局有些相似,又五日开了药堂,名为‘德善堂’,穷苦问诊、取药皆由雨公子亲自医治、出资。而那常伴其身边的梅兰竹菊四姑娘更是长相绝美,能文能武,三哥你说如此能人是否欲想结识?”
楚云诺本以为他听闻后会惊讶不已不想楚云璃依然自顾提着酒壶,那清酒如线缓缓流入玉杯之中,面容平静,低语了一声:“一个男人与我又有何干?”
“我看三哥你是在府上憋久了,三嫂离……你寒毒已经解了就多出来转转。”楚云诺有些不悦,稍有些尴尬的与楚云铎对视一眼,转了话题。“怕是六弟此时正与六弟妹园中赏月才无暇顾及我们兄弟,恩爱不比大哥与大嫂,多少令我生了些妒忌,不知琴音未必不知心啊!”
听闻楚云铎握杯的手狠命一收,眼中隐约有些无奈,“哪里!”
忽听站在船头的楚云祈嚷了声:“到了。”
栈头引客的伙计早看得船上客人来头非凡,船还未靠稳便迎了上去,“想必便是几位了。”
楚云璃摇摇晃晃自舱内出来,扶住楚云诺的肩膀,抬头眯眼打量醉林楼:“也不过如此。”
楚云祈回头看他两人剑眉微蹙,举步迈上楼前的木栈道,一边随口道:“你二人快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