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
意味深长一笑,凤希晏身子微侧,瞄准狐狸引弓射箭。只听“咻”的一声,银弓划破空气,还没等花容反应过来的时候,藏在草丛里的狐狸应声倒地,咽喉上赫然一支箭。
见状,花容眼眸一缩,半响不语。
不出一炷香时间,凤希晏已经射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猎物,而花容,除了一只野鸡外,便一无所获了。枪打出头鸟,她不能太露锋芒,毕竟凤希晏是来试探她的。
越往林子深处走,越难行,茂密低垂的树枝藤条使得两人寸步难行,不得已,俩人纷纷下马步行。
正前行间,忽然林中又是“咻”的一声箭鸣。
凤希晏和她都没有射箭,错愣间,花容恍惚看见林子深处闪过一个精壮的人影。不明所以地转头望了望凤希晏,不由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对面,凤希晏眉头紧拧,面色痛苦,他的右肩上赫然中了一箭!
有人行刺!
“殿下!”惊呼一声,花容慌忙跑到了他的身边。凤希晏痛苦的坐到在潮湿的地面上,额上虚汗涟涟,他左手死死按住血口以防失血过多,但是汹涌的鲜血根本止不住,从指缝了涌了出来,很快便将他的大半衣衫染红。
“殿下,您忍忍!”救人要紧!死一个殿下,她脱不了干系!顾不上别的,花容慌忙从身上掏出随身的匕首,将凤希晏肩上的衣服割开,露出了里面古铜色的肌肤。
然后她抓紧身头,在箭尾落刀一砍,使得箭身与箭头分离。流出来的血是鲜红的,可见箭头没毒。心下一宽,她将随身的止血散掏了出来,冲凤希晏道:“殿下,我要把箭给您拔出来,您忍着点!”
“嗯!”应了应,凤希晏将地上的箭身拾起咬到了嘴里,闭眼不语。
重重呼了口气,花容咬牙,右手用力,迅速将留在凤希晏肉里的箭头拔了出来。凤希晏闷哼了一声,昏死了过去。
他的肩上,瞬时血流如注,粘稠的血液源源不断从伤口喷涌而出。见状,花容赶紧在伤口上洒止血散,洒了足有半瓶,等血不再那么汹涌的时候,她起身将衣摆撕开一长条,蹲身开始包扎凤希晏的伤口。
将一切弄好后,她的身上已是汗流浃背,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疲惫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休息。
半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捡起地上的箭头细细观看,眉头渐拧。狩猎的时候,为了方便辨认猎物,使箭人所使用的箭头上都会留有表明自己身份的标记字样。可是这把箭头上什么也没有,那就排除某些官员误伤凤希晏的可能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刺客用的了!
但是,那个刺客为什么没射中凤希晏的要害?即然射中的只是肩膀,为什么不再往要害处补一箭?
太多的疑问向她压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凤希晏的动静。
一旁,本已昏死的凤希晏,嘴角赫然扯出了一丝阴笑。
这场狩猎才刚刚开始……
凤希晏房。
花容前脚刚走,后脚,一直昏昏欲睡,精神萎靡的凤希晏,扑腾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精神抖擞,眼神哀怨的看着对面假惺惺的某男!
“我说云云啊,我是不是和你有仇啊!”肩膀痛得要死!伸手,冲着楚云的脸疯狂的报复,不停的戳来戳去,咬牙启齿地哀嚎着:“你滴手劲也忒狠了吧,我滴肩膀差点被你射穿!”
“你闭嘴!我已经够轻了!”一把打掉凤希晏的手,楚云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唧唧歪歪,啰了巴嗦!早知道就一箭把你小子射死得了!也舍得你来祸害我的耳朵!不满地皱着眉头,斜眼看了看凤希晏肩上的伤,将话题转移。“这招苦肉计,有什么收获?”
不甘心的缩回了手,凤希晏散漫不羁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轻呼一口气,思索片刻道:“如果说收获的话,那就是花容的嫌疑更加重了。”
“何以见得?”一个小白脸?能成什么气候?
“处处可见。”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过一个桃子,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凤希晏目光一敛,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花容身上的宝贝可真是不少。除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和止血散外,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看样子应该是药粉一类的东西,说不定还有那天的“蒙汗散”!
“你说,一个文弱书生,处理起伤口来老练不惊,而且身上还时刻带一些武人必备的东西,不奇怪么?”
“也对。”肯定地点了点头,楚云不语。半响后,有些担忧地说声问道:“花容是太子的人,恐怕那几张图纸已经在太子手里了吧!”万一太子反咬一口,事情可就严重了!
“这到不一定。”凤希晏伸出食指在楚云面前晃了晃,肯定道:“这么多天的观察,我发现花容和我皇兄面合心不合。如果蒙面人真的是花容的话,恐怕那几张图纸还在他手里!”
“那他偷图纸的动机是什么?最近庆志国那边可不安分,难道花容是庆志的奸细?”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如果花容是个奸细的话,那他的目的也无非是想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但是他总感觉,花容志不在官场,考取功名对他来说,似乎有别的目的!但至于是什么,他还猜不透。
“对了。”突然想起什么,楚云突然一笑,冲凤希晏喜道:“如你所料,真有人劫那批香草贡品!皇上大怒,下旨要京都府尹严办!而且,柳家字号似乎出了经济问题,他家经营的香草丝绸生意几乎迅速赔了个干净!”
“哦?”眉头不禁一皱,凤希晏再也坐不住,起身下了床,肩上的伤叫他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坐到椅子上喝起了茶。“不就是一批香草么?呕气呕到这种地步,柳家老板还真是有趣!”
“至于花容,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奉陪到底,继续玩呗!花容,多好玩的一孩子啊!”一笑,凤希晏低头抿了口茶,脸上表情突变,豁然转头冲着楚云幽然出声:“知道我喝的是什么吗?”
“碧螺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对面,凤希晏深沉的摇了摇头,眼睛里布满了忧郁伤感,袅袅的茶气使得他的脸有些模糊,声音暗哑忧郁:
“爷喝得不是茶,是寂寞……”
“……”
嘴角抽了几下,楚云毅然起身出了房门,一去不回。
贱,贱!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贱成这个样子!
房内,香炉里香料的气息回荡在房内,飘渺的烟雾袅袅不绝。偶又一阵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将床上的纱帐吹得飘荡起来。
凤希晏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轻呼了一口气,闭眼睡在椅上,颇为忧郁的叹了一口气。
窗外,夜色渐渐低沉。晚风吹起,唯留树叶沙沙声音。依稀间,还可以听见林子里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叫声,然而更多的便是猫头鹰的叫声,在夜空中哀婉的回荡着,一声声凄厉的狠。
早上的衣服,被凤烨庭扯烂。
中午的衣服,又被凤希晏弄脏。
一天当中,她报废了两件衣服!
镜子里,花容头发散乱,面色黑青。浅蓝色的衣服上,零零落落沾了点点血污。衣摆部分亦被撕扯开来,总体来说,比乞丐服好不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止住凤希晏的血,本想回围场叫人护驾。但是又怕她离开后,刺客会再次伺机行刺。还好凤希晏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她搀着他,牵着两匹马,尽量避开众人悄然回到围场。把凤希晏交给楚云,待了几个时辰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换了一件整洁的衣服,开始整理混乱的脑子,凤希晏遇刺的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那小子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没必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怕扰了众人的开心。
这么低调,可不像凤希晏的风格,那么是不是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会是谁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望了望窗外的月色,心知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起身将外厅的蜡烛吹灭,她转身向内室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又来了!
心下一阵慌乱,仿佛倏地跌进死寂的深渊般,她脑子里“嗡”了一声,沉闷压抑的感觉瞬间袭来,就像是喉咙之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制住,有些窒闷,甚至难以呼吸。胸口更是憋闷的慌,脚步亦踉跄浮虚起来,视线渐渐模糊。有些看不清前方的东西,慌忙伸手扶住旁边的门柱,勉强支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终是没忍住,花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胸口一窒,眼前跟着发黑,仿佛瞬间被抽干力气一样,她头一歪,摔倒在了冰凉的地上,昏死了过去。
紧闭的嘴角,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涌出来,很快将她胸前的衣服染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