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上桃柳夹岸,落英缤纷,阵阵鸟语花香。
将花容成功“解救”后,骄阳女侠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到了睡莲湖,美其名曰“乘舟赏莲,放松被变态惊吓到的小心灵”!
“小花儿哥哥,不要做太子哥哥的太傅了!我跟父皇说说,叫你做我的太傅好了!”船头,凤骄阳期待的看着花容,娇小的脸颊一阵阵燥热通红,仿佛下一刻就会激动得晕死。她好幸福哦,居然可以和小花儿哥哥单独说话!等明天回宫后,她一定要昭告全京城的女孩子,让她们嫉妒致死!
对面,花容早已将残破的袍子换下,一身蓝色便装,更显眉宇秀美。一脸尴尬的看着少女怀春的凤骄阳,她连跳湖的念头都有了!千人万人,她独怕凤骄阳这丫头,比凤希晏那小王八蛋还会粘人!
“好不好嘛?”见花容半响不说话,凤骄阳心急的跺了跺脚,伸手扯住花容的衣袖。
“呵呵,公主,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再说了,男女有别,皇上是不会叫微臣做您的太傅的。”一笑,花容将视线转到湖里的莲花上,伸手摘了一朵上来,望着手里娇艳的花,不禁想起了张碧柔,她娘毕生的愿望就是希望她和花芙如这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可惜,而今花芙生死未卜,她亦是越陷越深,一切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不禁一叹,低首闻了闻手中的花香,忍不住出口道: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妖童媛女,荡舟心许,
鷁首徐回,兼传羽杯。
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
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
夏始春余,叶嫩花初,
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哇!小花哥哥,好棒哦!”
花容刚拽完文,凤骄阳就狠狠的鼓起掌来,鼓的双手通红不说,一双杏眼里瞬时又多了几颗爱慕的小星星。
“嘿嘿……嘿……”花容尴尬一笑,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里喊了几声罪过。
堤坝的柳荫下,凤烨庭负手傲立,脸色阴沉的看着泛舟而游的某人,狭长的眸子透着阴郁的光。
好你个花容,不过半响,就剐了老三的鳞,拨了他的须,现在又去攀凤凰的裙角了!
看着舟上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男子狭长阴郁的眸子里透出夺魂摄魄的光芒,负在身后拳头瞬间握紧,森冷出声:“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明日之前,把睡莲湖里的莲花给本殿挖掉,一株也不留!”
接近午时,太阳渐渐毒辣起来,闷热难耐。地面好似蒸笼般,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偶有一阵风过,也是暖热的闷风,迎面热浪般扑来。
狩了一上午的猎,疲惫的众人更是燥热难耐,一个个偃旗息鼓,全部躲回房休息避暑去了。偌大的围场里,瞬间空荡起来。
好不容易摆脱了凤骄阳,花容身心疲惫地回了房。
她无力的躺在贵妃塌上,白皙的脸颊被日头晒得有些微红。以手撑头眯眼看着窗外被晒烤得无精打采的树木,直至眼神渐渐涣散。
事态越来越乱了,本来一个凤烨庭就够她头大了!现在可好,又冒出来个凤希晏,再加上一个凤骄阳。也不知道皇帝老子当年怎么播的种,兄妹三个的血质完全不正常!
烦乱的叹了口气,她无奈得闭上眼,想起睡莲湖里那满池的莲花,不自觉间又想起了许多年前,娘在,阿芙也在。
来,叫娘亲亲蓉蓉漂亮的小脸蛋!
蓉蓉乖,姐姐的鸡蛋给你吃。
越想头越疼,而且有些记忆都太遥远了,遥远到一片模糊。
然而,浮华过眼,剩下的,唯有柳阳,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她身边。一起哭,一起笑。她的难过,她的开心,他都在场,不离不弃。
闭眼一叹,太多的思绪萦绕心头,她无力地靠着椅背。别人不知,她知,近两年来,不知为什么,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竟有些油尽灯枯的预兆,尤其是这几个月,她已经有三次晕厥休克的历史。每每醒来,身上的衣服都会被吐出来的黑血浸染。
自己本身就是大夫,却检查不出来病因,难道天要亡她?!
为了报仇,这七年来,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她不怕死,但是这样死去的话,她不甘心!不甘心!
心下一阵狂啸,侧耳之间,她眼里现出一抹悍色,霍然坐起身来。
“花大人在么?”
门外。
一记忧郁的男音乍起,但是语气里浸着的散漫和调笑,万年不变。
话音还没落,人已先进房。花容侧身望去,凤希晏一身骑射装,背负弓箭。
“未能迎接三殿下,还望恕罪。”眉头一皱,起身作了个揖。
“就我们两个人,不用这么多礼节的。”凤希晏无谓一笑,将背上的弓放到了对面的桌子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花容,他潇洒的挑了挑额前的刘海,将一只眼睛遮住,朦胧又一脸深情的模样。
“……”
花容嘴角不争气的一抽,顿时浮现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胃里更是不争气的一翻。
她想吐……
“殿下来微臣这,可是有要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花大人亲近亲近感情。”无限风骚的一笑,凤希晏慢慢靠近花容,然后猛地伸手撑上了她身后的墙壁,将花容固在他的胳膊和墙壁之间,顿时形成了个暧昧的姿势。
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花容错愣的看着凤希晏那张因为极度靠近而无限扭曲的脸,即便天气闷热,但是额上的冷汗还是丝丝冒了出来。
“呵……呵,殿下真会开玩笑。”慌忙闪开到一旁,努力平复冷静心情后,花容戏谑一笑,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太子殿下说了,没事的话,殿下还是不要靠近我的好。”
“没关系!只要花大人你不说,我不说,皇兄是不会知道的!”一个潇洒的甩头动作,凤希晏熟练的甩开微乱的刘海,摆了个自认为灰忧郁、灰文采的姿势,逆着光,笑得无限纯良无害。
“……”
贱!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男人!
被这句话完全堵死,花容尴尬的站在原地,恨得牙痒痒,这个贱男!她已经想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他!
“花大人,走吧,趁现在人不多,没人竞争,和本殿一起射猎去吧!”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花容的冷谈,凤希晏指了指桌子上的弓,然后一把拽住花容的衣袖,作势要往外走。
“殿下!”死死钉住身子,花容不着痕迹的将凤希晏的手甩开,压抑怒气道:“微臣刚游完湖,有些困了,想要歇息了,殿下还是另找人同去吧。”
“啊?”一愣,凤希晏身子顿了顿,转头,忧郁万千的看着身后的花容,眼眶中竟有些可疑的水水。
“这样啊……”低头失望的呐呐了一声,就在花容以为他会就此离开的时候,凤希晏突然穿过她,斗志昂扬的向她的卧室走去。然后在花容的惊愣中,摊开床上的丝被,脱鞋上了床。
“殿下!”花容慌忙跟了进去,睁大眼睛看着兀自躺在她床上的凤希晏,“您在干什么?!”
“花大人不是要午睡吗?本殿当然是陪你一起睡啊!一起睡,一起醒来,然后一起去打猎!”理所当然的躺在满是莲花香气的床上,凤希晏的嘴角一咧,蛤蟆般笑了起来。花容,你以为你能玩得过我吗?
他妈的!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花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小王八蛋是死死黏上她了!挫败的握紧了拳头,她脸色不佳的出口:“算了,微臣不困了,还是一起打猎去吧!”
说着,她转身向外厅走去,准备打猎用的工具。身后,凤希晏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慢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散漫不羁的眼神瞬间犀利冷僻。
准备好工具后,两人便骑马出了门,向林子里走去,路过睡莲池的时候,花容忍不住停下了勒马停步。望着池里朵朵莲花,眼神有些飘渺,不禁暗哑道:
“我喜欢这池里的莲花,好久没见过这么多的莲花了。”
“哦?”很快扑捉到花容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痛苦,凤希晏低头一笑,全然不语。花容,还真是个矛盾的人。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多,花容斜眼瞥见凤希晏嘴角的笑,心下一恼,马鞭一挥,扬起阵阵尘土,扬长而去。
“驾!”
身后,凤希晏眯眼看着马背上衣袂飘飘的少年,挑眉一笑,挥鞭追赶。
入林后,两人策马向树林深处前进。那里野兽比较多,但是也最危险。马蹄上裹着厚厚的布,以免惊到猎物。花容和凤希晏二人屏住呼吸,箭不离弓。
“吱……”
一阵轻微的叫声,凤希晏侧耳一听,迅速确定了猎物的藏身之地,握弓扫去。茂密的草丛中央,几束阳光从缝隙中射去,隐约间有一只红皮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