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审团退庭合议的时间并不太长,当他们重新回到法庭时,金克斯站了起来。“阁下,”他说,“我们意识到你期望我们判决被告无罪。”
“是这样的,”法官说,“在这个案子里,从我们所听到的证言来看,似乎都表明被告是清白的。”
“噢,非常遗憾,”猫儿说道,“可是我们认为被告应该被送进监狱,就算他在这个案件里是无罪的,可是,他很可能犯有其他许多罪行。因此我们一致赞同判决他有罪,我们希望你能惩罚他的一切记录在案的罪状。”
讲到这里,法庭内立即响起一阵巨大的嘈杂声:有赞同的欢呼声和掌声,有等在庭外的比斯穆斯家的人的哀号哭泣声,也有比斯穆斯先生高喊自己冤枉的声音。法官砰砰不停地敲打小木槌让听众安静下来,可是也无法让法庭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法庭才安静下来。威利法官说:
“判决与证据不太一致,我必须严肃地指责你们,陪审团的先生们。”于是他将他们训斥了一番,接着说,“刚才我所说的,是作为我公开的法官身份所说的话。接下来我将以我个人、一个公民的身份对你们表达我最热烈的祝贺。在那个时候,我将向你们指出,尽管在珠宝这个案件里,你们认为他有罪是错误的,可是在威金斯太太一案里,所有的证据确实表明,他偷了麦克米尼考小姐的钱包,因此应判决他有罪而被送进监狱。即使理由不充分,你们也做得对。”他充满厌恶地看了一眼罪犯,“我都怀疑他长着那样的鼻子是否真能改邪归正。”
然后法官站起身来,命令把比斯穆斯带到法官席前面来,宣布判决,他被判处两年监禁。两位高大的警察把比斯穆斯带走了,他边走边高喊自己冤枉。
然而弗莱迪对这个判决结果并不满意。在他要离开法庭的时候,他与他的朋友州长说了很多话。“这发生的一切,”他说,“只是比斯穆斯家少了一个在比恩夫妇家吃白饭的人,我敢说比斯穆斯先生去坐牢了,比恩太太会对比斯穆斯太太和孩子们比以前更好。”
“好啦,事实上你并没有帮我什么忙,”州长有些沮丧地说道,“今年夏天我们监狱里关了很多犯人,把比斯穆斯再关进去,那帮小子会说什么呀!我都不愿意面对他们。”
“等一等!”弗莱迪突然说,“我有办法了。”他们沿着法庭外的台阶向下走,弗莱迪停了下来,“瞧!”
在他们的前面,卫斯理叔叔正穿过法庭外的广场向农场的方向走去,他的两个侄女跟在他的后面。他们继续在往前走,人群都远远地避开他们,因此三只鸭子能在前面宽敞的广场上大摇大摆地走。人群掉在他们的后面,起初只是看着他们,过后就有人发出嘘声,很快嘘声、起哄声和口哨声响成一片。人群挥舞着拳头,朝他们扔烂菜根等。尽管这样,爱丽斯和艾玛依然高昂着头,继续向前走。这个时候,卫斯理叔叔已掉在两个侄女的后面,他感到羞愧难当,人群的喊声又使他胆战心惊,可是没有人跑过去用拳头打他。
“好啦。”弗莱迪说,他和州长一起来到监狱,又在那里聊了很久。
猫头鹰老惠布利和猫儿金克斯也在那里,不一会儿,他们想出一个主意来。
比斯穆斯先生被送到监狱里来,犯人们看了他一眼,就气愤地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像他那样的家伙,”路易说,“抢鸭子的珠宝,老处女给他吃水果蛋糕,他还偷别人的钱包,我们这些有自尊的犯人不能与这样的人为伍。”
“确实如此!”里得·迈克说,“他会败坏我们这个监狱的名声。”
于是,他们派出几个代表,向州长提出抗议。
“你们这帮小子都给我闭嘴!”州长说,“弗莱迪在这儿,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个主意,我们决定把他们关在霍迪尼牢房里。如果情况没有变得特别糟糕的话,他在早上之前就会获得自由。”
所有的牢房都是以声名狼藉的犯人而命名的,什么博尔亚、杰斯·詹姆斯,等。犯人们都争着关在以最著名的罪犯命名的牢房里。而霍迪尼牢房不一样,它以逃亡的艺术家命名,那些与大家相处不融洽的犯人都被关在霍迪尼牢房里。那里的窗子栏杆都没有加固,一推就开,其实就是鼓励那里的犯人逃跑,只有非常愚蠢的人才会在霍迪尼牢房待一两个晚上。
于是弗莱迪回到农场,与比斯穆斯太太谈了一会儿。她把东西都装进一个箱子里,比恩夫妇上床休息后,她和孩子们偷偷地下楼了。本大叔正站在他的老式四轮车旁边,比斯穆斯家的人、金克斯、老惠布利和弗莱迪坐了进去,然后汉克和奶牛把四轮车推出大门外,沿着路上推了好一段路程,本大叔才把发动机启动起来。他们这样做,因为本大叔在四轮车上装了一台小型原子发动机,大大提高了动力。在这种情况下,四轮车启动时,会爆发出几声剧烈的响声,随后四轮车会向前拱动几次,最后呼啸着飞速前进。
那天晚上,就在比斯穆斯先生在牢房里朦朦胧胧要入睡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他的老婆不知在什么地方哭泣,他觉得他还能听见孩子们也和他们的母亲在一起,抽抽搭搭地哭泣。他一下坐起来。“是安布罗茜娅吗?”
“啊,孩儿们!”比斯穆斯太太大声喊道,“是你们尊敬的爸爸的声音!啊,埃德,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当然啦,你这白痴!”他回答道,“在十多公里远的人们都能听见。现在怎么样?”
比斯穆斯太太告诉他,她与本大叔碰了面,而他现在急需钱,想用于第二次火星之旅。他同意救出比斯穆斯先生,并把他们一家人送到公共汽车站,这样他们就能回到克利夫兰。他只要八十三块钱。
“只要八十三块钱,对吗?”比斯穆斯先生,“嘿,就这么点儿钱!嗯,无所谓啦,你一定跟他讨价还价过,安布罗茜娅,就这些钱能救比斯穆斯家里的人,一点儿也不算多。好啦,把钱给他。你把其余的钱从地板下面拿出来了吗?可是等一等,”他突然说道,“我怎么出去呢?我想你认为这扇窗户没有锁死!”
于是她向他解释道,她又给过本大叔五十块钱,他答应设法让州长把他房间里的窗户故意不锁死。比斯穆斯先生似乎对自己逃跑花的钱比最初预想的多感到很高兴,可见他有很多钱。于是他从鼻子上取下钢丝套,通常他在睡觉前都会戴上它,然后他穿好衣服,爬出窗外。本大叔用四轮车把他们都送到了公共汽车站。
比斯穆斯太太买了去克利夫兰的车票。可是在公共汽车到来之前,比斯穆斯先生突然说:“嘿,我们回克利夫兰去有什么好处呀?全国都会有我的通缉令,我长着这个鼻子,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认出来,到时警察会抓住我,重新把我送回监狱。”
“啊,天哪!”比斯穆斯太太说,“啊,孩子们,这次你们可敬的爸爸可真的完蛋了!”
这时老惠布利飞了出来,他一直与弗莱迪和金克斯藏在门口。“我可以把你的鼻子纠正过来,”他说,“如果你的鼻子直了,警察就抓不到你了,”他说,“我可以给你矫正过来,但是你得花五十块钱,而且你会感到疼痛。你觉得怎样呢?”
“给他钱,安布罗茜娅,”比斯穆斯先生说,“等一等,你说会很疼,是吗?”
“只疼一下,否则你很容易就会被抓回监狱来,继续在那里蹲上两年。”猫头鹰说,“好啦,你自己决定吧,我听见公共汽车的声音了。”事实上,公共汽车根本没有来,刚到街的另一端。
“嗯,”比斯穆斯先生有些迟疑,“嗯,嗯,好吧!”
老惠布利飞过来,停在比斯穆斯先生的头上。他用两只爪子抓住比斯穆斯先生的两只耳朵,然后低下头,把比斯穆斯先生的鼻子牢牢地放进他的喙里,使劲儿一扳。比斯穆斯先生嗷地大叫一声,街区里的所有人听见后都从窗户里伸出头来看,公共汽车司机被这嗷嗷的叫声吓了一大跳,连忙一脚踩住刹车。公共汽车猛地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惯性使所有的乘客猛然一个前倾,他们的鼻子都重重地磕在前面的椅背上。比斯穆斯太太和两个小孩都高声喊道:“啊,可怜的爸爸!”比斯穆斯的鼻子被正了过来。他自己也感觉到鼻子纠正过来了,他擦去眼睛里溢出来的眼泪,不再嗷嗷大叫。“给他钱。”他对太太说道,说完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摸出那个矫正鼻子的钢圈套,一把将它扔在大街上去,然后噌地一下跳上了公共汽车。老惠布利拿到了五十块钱,比斯穆斯太太和孩子们连忙跟着他挤上去,随后公共汽车径直朝着克利夫兰方向驶去。
弗莱迪感到很高兴,他可以把这八十三块钱还给麦克米尼考小姐了。他和老惠布利两个加起来还攒有一百块钱,可以给比恩先生作为贴补他们蒙受损耗的费用。此外,比斯穆斯太太还从比恩太太的贮物架上拿了很多罐装食品,装了满满一大口袋,可她走的时候忘记带走了,现在仍然放在四轮车上。弗莱迪和金克斯一路唱着歌儿回家了,本大叔也和着他们的节拍,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老惠布利嗡姆吧嗡姆吧地替他们伴奏着。
“当我们回到快乐的比恩农场,啊,景色多么美丽!”金克斯唱着。弗莱迪接着唱道:“我们将要到所有的行星上去旅游,因此,清洗你的衬衣,熨平你的裤子。”
他已经想出个主意来,后来证明这对他很有用:以比恩、佩珀康、比恩和比恩的名义,用本大叔的火箭来组织太空漫游,意思是指本杰明·比恩、佩珀康太太、威廉·F·比恩以及弗莱迪里克·比恩。
他们回到了农场上,本大叔把四轮车开进谷仓里,停了下来。他们从谷仓里走出来,弗莱迪抬起头凝视着缀满星辰的夜空,“啊,她在那里呢,新比恩兰德。”
“你敢肯定是她吗?”老惠布利问道,“那肯定不是地球,也不是你们要去的行星吗?”
本大叔摇摇头。“还不知道呢,”他说,“也许是一样的。”
“没错,”猫头鹰说,“火星和地球也许是一样的,有一样的大海和陆地,同样的树木和动物,以及完全相像的人类,你们都无法知道。猪儿,这个问题留着你来解决吧。”说完,他展开翅膀向夜幕中飞去。
“好啦,”金克斯说,“管她是地球还是新比尼亚,我特别高兴我已到达那里看到她了。”
“也许我已真的登上了火星,”弗莱迪这样想到,“也许老惠布利是对的,我们其实已经到了那儿,只是不知道罢了。”这个想法困扰着他,他钻进猪圈,躺在舒舒服服的被窝里,将近五分钟都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