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曾经满园妖娆艳丽的彼岸花,如今只剩下满园的叶,似是在向世间昭示着,命运的力量。一对雪白的小鸟啾啾地叫着,分外开心。其实这种鸟儿世间罕有,皆是成双成对出现,情比金坚,不论相隔多远,历经多少时间,总会飞回对方的身边,是用来送信的再好不过的鸟儿。莫君语又想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紫色身影,想到了那个曾经如慈母般的师傅,无论走多远,无论经历多少时间,他们,终究会在一起的,对吗?
取下其中一只鸟儿脚下的小纸条,莫君语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兴味——《四季》这幅画竟真的还留存于世!
“幽,《四季》这幅画已经出现了。”莫君语低头望着明澈的茶水,淡淡地说。
冷千焱但笑不语,望向南宫幽。
“哦,我知道埃”南宫幽不急不徐地说,“出现了又怎样?”
“不怎样。”莫君语放下茶杯,拿起折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幽都不急,我们当然不急了。”说罢,还似有若无地瞟了冷千焱一眼。
冷千焱笑道:“是啊,一幅画而已,的确不关我们的事儿。”
“那么,一个月后父皇的寿诞要送什么呢?”南宫幽抛出了目前要准备的大事之一。
“干脆就送这幅画好了,省得麻烦。”冷千焱一脸笑意,仿佛那幅画就在他的手上。
莫君语和南宫幽都看着他,沉默无语,这家伙,连画在哪都不知道,就这么张狂,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不久一幅画么,凭这小子的能力,哪有探不到的消息。”冷千焱还不知道有关这幅画的传说,对于传言,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莫君语哑然失笑:“呃,千焱你果真是与众不同的。《四季》的下落,我的确是有,可是别人也知道。传说这幅画里隐藏着一个有关青淼国的大秘密,所以各路人马都盯上了这幅画,要到手,绝非易事。”
“只是传说而已。”冷千焱不屑地哧了声,“值得这样兴师动众么?”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的事情,实在不是空穴来风的,虽然——我也不信。”南宫幽淡淡地说。
“说实话,即使没什么,但现在,我还是想得到了,拿来玩玩。”莫君语摇着折扇,眼中闪着兴味的光芒,南宫幽眼中有着无奈与宠溺,而冷千焱眼中赫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那么,画在哪?”冷千焱的手滑过金色的长发,脸上的笑容堪比骄阳。
“上官家。”莫君语和南宫幽同时出声,不由地对视一眼,看来,消息是比较可靠的。
“南方的上官家?”
“恩。”莫君语点点头,望向南宫幽,“这幅画,是你二皇兄的囊中之物吧?”
冷千焱向来醉心于兵法术数,制毒练武,不理会这些世间纷扰,所以并不了解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禁有些迷惑:“上官家跟南宫幽的二皇兄有什么关系?”
“千焱,你真该好好补上一番了。”莫君语戏谑地笑了笑,“上官家的大小姐是幽的二皇嫂,有这层关系,你说呢?”
冷千焱笑着,并不言语,等着这两人的下文。
“二皇兄为人城府颇深,处事手段狠辣无情,不是好相与的人,眼下,你们不要再生事端的好。”南宫幽并不想在此时惹出更多的事端,毕竟,最近朝中的形式尚未明朗,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而三皇兄那边也不得不防!还有一点,他不想子言在和二皇兄的争斗中有所损伤,一点可能也不能有!
“幽,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莫君语知晓他的思量,只是,如此有趣的角逐,怎么能少了她呢?
“这小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冷千焱嘴上调侃着,眼中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那神情,分明就写着:我很希望天下大乱,越乱越好。
“嗯哼?”莫君语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冷千焱,“五十步笑百步,全天下最没资格取消我的,就是你罢?”
“咳咳!”南宫幽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们之间,似是知之甚深,兴味相投,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看到两人疑惑的目光,南宫幽惊觉自己陷得太深了!心中不由得苦笑,以前若有谁告诉他他会爱上一个男人,他一定觉得那是天大的笑话,无稽之谈,可现在——
“幽,你怎么了?”莫君语看着有些失神的南宫幽,暗想:这样的人也有失神的时候?
冷千焱也是一脸茫然:“你到底怎么了?”
南宫幽定了定神,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把所有男人都看成跟自己一样,这样下去,怎么了得!看样子,的确是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了。清了清嗓子,南宫幽开口道:“没什么。”
那两人明显就是一脸不相信,望着他,期待一个解释。
“你们要想得到四季,就去吧,不要出什么岔子就好。”南宫幽赶忙转移话题,耳后竟浮上一丝可疑的红晕,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加上一句,“安全第一,我可不想失去两个强大的助力。”
“在我的世界里,还没有失败二字!”冷千焱一甩金色的长发,唇畔的笑容自信绚烂,“更何况还有这小子的点缀。”瞄了一眼莫君语,冷千焱戏谑地说。
莫君语是见惯了冷千焱的自恋的,却还是忍不住加以打击:“是啊,没有在下的点缀,冷公子你怎么可能显山露水啊?”
南宫幽极力压制住心中的不满,倏的站起身:“卿尘身子有些不适,我去看看她。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你们好自为之。”说罢,不再理会二人难得一见的惊愕表情,起身离去。
莫君语和冷千焱面面相觑,今天的南宫幽着实奇怪!
“诶,你说幽究竟是怎么了?”莫君语望着南宫幽离去的方向,轻蹙眉头。
“我哪知道,你这个自称知己的人都不了解,我怎么会知道!”冷千焱抛给莫君语一个轻蔑的眼神,旋即又璨笑道,“原来你是一厢情愿埃”
莫君语淡淡地说:“他今天很反常,一定有什么心事!”似又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怕我们又横生枝节,扰乱计划?千焱,一定是这样对不对?”
“怎么会!我们两个联手,还会横生枝节?笑话!”
莫君语不再言语,唇角依旧是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只是,却又分明有些不同,那清润的声音若无其事地说:“走吧,回去了。”
冷千焱追上那离去的身影,一白一金两个身影在显出清冷的阳光中,那样和谐。
”王爷?!”浅黄色的纱裙勾勒出她纤秾合度的腰身,明眸中乍现的惊喜点亮了那温柔秀美的脸庞,身后波光潋滟,翠竹青青,扫去了寒意,一派初春的明媚。如斯美人,只可惜,南宫幽心中却并无任何波澜。
但,南宫幽还是走上前去:“卿尘,又来这里?”
“好些天没见着王爷了,来这镜湖坐坐,想些事情。”鹅蛋脸上有一丝浅浅的哀愁,双眸中星光点点,似怨还嗔。
将她揽入怀里,南宫幽此刻想的,却是一定要忘却,忘记那份不正常的感情,只有这样,才不会吓走那个如精灵坠落凡尘的男子,才可以,让他一直留在他身边,知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加大,直到慕卿尘痛呼出声,南宫幽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她。
“王爷有什么心事么?”从未看他有过失控的时候,今天——
“没什么。”南宫幽冷冷地说,“我还要去处理些事,今晚在你房中歇息。”说罢,不理会慕卿尘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转身离开,天青色的长袍,不带一丝留恋的弧度。或许,真的要回归正轨才行吧?我永远只能在那个很近很近的距离里靠近,却终其一身,也无法到达!子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或许,我真的会忘记,记住我们只是知音,只是同盟,这一辈子!
慕卿尘那样欢喜,沉浸在南宫幽突如其来的转变所带来的惊喜中,以至于忽略了那个背影,是那样决绝而落寞,挥之不去的遗世孤寂!
泠都太子府邸
“有四季的下落了?”太子一脸惊喜,眉眼间是对那幅画重现纯粹的难以抑制的兴奋。
“正是,就在上官家手中。”白弈棋哪会不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思,心中暗叹,玩物丧志啊!这位太子殿下只知琴棋书画,闲散淡泊,文人气倒是十足十,却哪里有一点国君的气度!只是,站定了位,就没有回头路了,“不知太子有何打算?”
南宫瑾挥挥手:“能拿到画最好,实在不行,借来看看也成。大师笔墨,定是要瞻仰瞻仰的。”
“老臣知道了。”白弈棋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泠都禹王府邸
“当真得到那幅画了?”
“恩,小弟偶然间得来的。”
“什么时候送来?倒想看看那幅画究竟有何秘密。”
“风声怕是已经走漏了,但我们还是要做出画不在手上的姿态,万事谨慎的好。送画的事,我自会安排妥当的。”
《四季》重现,究竟会带来怎样的风浪?泠都春寒料峭,或许,冬天还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