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进,沿途百姓夹道欢迎,万众欢呼,青骢马一骑当头,南宫幽青玉冠束发,天青色的战袍,配上那冷冽凌厉的气势,谁与争锋!反观紧随其后的两骑,左侧是毛色雪白的坐骑,马上之人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眉心一点朱砂痣,带出一点慵懒妩媚的风情,白衣胜雪,不染纤尘;右侧是红如烈火的坐骑,那人金冠玉带,一脸笑意融化寒冬,灿若朝阳。
在南宫幽班师回朝之际,朝中又传来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三皇子南宫辰即将迎娶镇北侯南宫谦桦的掌上明珠南宫旖竹。
这镇北侯控制着泠都一带的军防,是皇上的堂弟,深受皇上倚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中立派,对嫁女一事,更是慎之又慎,谁料到,竟突然传出他的千金与南宫辰的婚事,还是皇上赐婚!看来,这朝中的局势,是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春寒料峭,干枯的树上,也抽出了点点新绿,泠都的上空,一碧万里,晴朗无云,冬天真的过去了吗?
“小姐,走慢点!”身后粉色衣衫的丫鬟叮咛着,走在她们前面也做男装打扮的南宫旖竹回过身,调皮地笑着:“才不要,好不容易出来,自然要好好玩玩的。”
话音未落,便撞上了来人。“哎呦!”南宫旖竹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跌到地上,一股力量托住了她,只听得一个清润如流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没事罢?”
抬头,撞进了一双那样清澈的眼眸,眉心一点朱砂痣,竟是那般娇艳欲滴,闪耀迷惑了她的眼,那一刻,她再听不见周遭的熙熙攘攘,望不见身旁的人来人往,就这么专注地望着那双眼,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长。
“这位公子,你没事罢?”莫君语虽说看出了眼前同为女扮男装的女子,却并不道破,只是放开了搁在她腰间的手,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搂搂抱抱的,已经招来了不少好奇、打量,甚至于鄙夷的目光。
南宫旖竹神情恍惚,耳畔是清泉流过般的声音,一直淌进心间,她在想,自己这是在哪儿,仙境吗?
直到莫君语连唤了几声,南宫旖竹才回过神来,白皙的脸上浮上淡淡的红晕,圆圆的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芒:“我没事。”
“没事就好,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莫君语淡淡一笑,拱手告辞离开。
南宫旖竹傻傻地站在原地,任身畔的人来来往往,那个清润的声音萦绕在耳畔,那个清澈的眼神烙进了心底。“小姐,小姐!”那个粉色衣衫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袖,打趣道,“人都走远啦,快回神了。”
南宫旖竹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兰曦,你是越来越大胆了。”淡蓝衣衫的丫鬟看着两人笑闹,扬起一个清清浅浅的笑容。“青荇姐姐,你看小姐啦,盯着人家公子出神,好不害臊!”说罢,躲到青荇身后,笑得开心。南宫旖竹被说的脸上一红,一跺脚,娇嗔道:“好你个兰曦,这样编排我!”
三个人的笑声在闹市中回荡,淹没于喧嚣的人声中,只是,南宫旖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莫君语离去的方向。
泠都镇北侯府邸
“竹儿,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南宫谦桦年过半百,双鬓染雪,脸上早已显露出岁月的痕迹,那双精光矍铄的眼中有着作为父亲的慈爱。
“爹。”南宫旖竹开心地倚在南宫谦桦怀中,圆圆的眼睛里溢出欣喜的光芒,“今天竹儿看到一个很好看的人,声音很好听哦。”
“竹儿,都快嫁人了,还这么顽皮,爹爹可不能护你一辈子的。”南宫谦桦叹了口气,这是他和亡妻唯一的血脉,自幼捧在手心宠着疼着,如今也到了嫁做他人妇的时候了。
“爹,竹儿不要嫁人,竹儿要照顾爹一辈子。”想到嫁人,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那个清澈的眼神,却不知是何缘故。
“傻孩子,”南宫谦桦爽朗地笑着,“辰虽说不怎么受宠,但也是个好孩子,待人谦和有礼,你嫁过去,爹也放心了。再说了,想爹了,你还可以随时回来嘛。”
南宫旖竹心里堵堵的,很闷,却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不说话,把南宫谦桦抱得紧紧的。南宫谦桦也没有多在意,以为是她又在使小性子,过会儿就好了。
却说莫君语这头,很快就忘记了这小小的插曲,今日她到南宫幽府上,是来跟他商讨三皇子的事。到达时,南宫幽和冷千焱已然在座。
“路上有点事儿耽搁了,抱歉让你们久等。”莫君语淡淡地笑着,看着南宫幽万年不变的冷脸和冷千焱一如既往的笑脸。
“没关系,快坐下,我们谈正事儿吧。”南宫幽很好地掩饰起自己的担忧,暗自皱眉,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呢!
“皇上这次又是唱的哪出啊?”莫君语有些迷惑,“不是向来都不宠三皇子的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什么会把这样一颗重要的棋子推到三皇子身边呢?难不成以前都是做戏么?”
此言一出,三人都陷入沉默,若果真是做戏,那么这二十年来费心地布一个局,该是怎样的地网天罗啊!
南宫幽出言打破了沉默:“也许只是父皇突然想要补偿他呢?二十年,只为这一个局,未免太令人难以置信。”是啊,不可能眼见其他三个皇子羽翼丰满后才来剪除吧?这也未免太傻了,防范于未然,不是更好吗?
“眼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再看看吧。”冷千焱笑着说,“就算是布了二十年的局,也总会有破绽的,静观其变吧。”
泠都禹王府邸
“颜儿,老三若是拉拢了南宫谦桦,那他的实力也就不可小觑了。更何况,母妃事前并不知道赐婚一事,父皇的心思,不好琢磨埃”阴鸷的声音里也有着一丝困惑。
“如果父皇是那么容易猜透的人,又怎么能坐稳那张龙椅?这件事,是不是别有深意,目的何在,还是静观其变吧。”
泠都太子府邸
“太子殿下,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三弟年满二十,早该成家了,如今父皇做主,觅得良缘,实在是可喜可贺。”南宫瑾宅心仁厚,什么事自是往好的方面想的。
白弈棋不再言语,眼神中隐隐透出失望,可是,已经站在了这一边,举棋无悔,也容不得他后悔!深叹了口气,起身告辞,这件事,且慢慢看着吧,皇上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凭着他多年来的经验,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朝廷中,隐隐约约,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崛起,早已明朗化的三大党派,也难以参透这其中奥妙。
朝野上下,迷雾重重!
黑暗的大厅里,阴森的声音响起:“小心部署一切,关键时刻,不可出一点乱子。”
“是的,主人。”
“还有什么动静?”
“回主人,各方人马似乎都按兵不动,在观察局势。”
“很好,这些年的烟雾弹,当真是收效甚好,继续监视一切。”
“是,主人。”
森冷的笑声在黑色的大厅里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