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至我身后,侧头看了碧影一眼,“前些日子不是有宫正司的宫女吃了教训回去么?莲心岂敢再步后尘,给个瓮子做胆也万万不敢欺负到茗湘斋头上。”随后嘁了一声,“你可别受那些不相干的奴才唆摆,她们但凡若是个好的,又怎么不敢堂堂正正地出来对个质?或许该闹到钦妃,静妃娘娘那处,由她们来问个清楚究竟莲心有没有私自审人。只怕到时又问出些别的事情来,倒非你我所愿。”
心里恨恨的,拿钦妃、静妃来压我么,你以为如此我就会善罢甘休了,就会任你摆步么。程莲心,你也未免想得太美了,我沐凉瓷早就不是当初初荷宫那个任人欺凌杖责的小丫头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那么容易受奴才挑唆之人么,还有,我可曾说了你私自审人,你心虚个什么劲?对质,你押着那丫头,又要她如何出来对质?再说了,你是睿贵人,她一个小宫女,岂敢同你对质?”
听她意有所指,又盯着碧影,当日之事又在眼前缭绕,更为光火。纤手猛得击于红木案台之上,玉镯触及脆响。“那个该死的贱婢,竟敢在宫里头胡乱嚼舌根。她自己心里清楚明白得紧,我可有给她任何教训,是罚她跪了还是赏她耳光了。丈着自己是宫正司的女史,与碧影有些微间隙,便拿着鸡毛当令箭处处为难碧影。反而还厚颜无耻地到我这儿来讨好处,如此不分尊卑。”
冷颜看着程莲心,“碧影若真做了错事,我自当亲自送了她去宫正司领罚,又岂能让她一个小小女史顶着宫正司之名报了私仇!好一个贱婢,我还没惩她,她倒是颠倒是非了!这真是奇了,奴才反倒比主子厉害了,还真是当我良善可欺么?”
气极攻心,胸口剧烈起伏,将还未愈的咳疾牵了出来。
“主子,太医嘱咐过,主子不可动气的,会动了胎气的。”红妆忙是替我拍着背。
伸手拂开红妆,厉声道,“难道我连动气都动不得了?一个奴才都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我这小媛也不用做了!今日这宫女还请睿贵人将她还了我,我再不济,还不至于连自己的丫头都护不住!”
复又是一阵咳嗽。
程莲心见我真的动怒了,也怕我在她这儿有什么闪失了她无法交待,遂换了笑脸,亲自上前扶了我,送我坐下,“瞧你,清者自清,莲心也时常被奴才们嚼舌根,若动不动就像你这样,怕不能久活至今。不知小媛可听过‘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八字?凡事少争一步,不见得就是叫人欺负了去。扶荔馆那位,可是和你争烧火丫头争恼的?”
见她提到敏嫔,眉心轻皱,道,“我本不欲争,只是自入宫以来,牵扯了多少事,反倒是搅乱了本欲平静的心。我与那敏嫔若只是争个烧火丫头,也就罢了。不谓乎帝王宠。后宫佳丽无数,且还有源源不断被送进来的,这帝宠便是最虚无的东西,却还是有人争。”
程莲心一笑,唤过抱琴,“就叫那婢子服侍小媛回去吧,没尽的事就算了。叫她回去好生侍奉。”又转了对我说,“可满意了?”
“睿贵人如此一来,反倒显得沐氏小气了。不过,还是谢了睿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