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湘道谢了离去。我只自顾品着茶,亦不再多言。在厅中坐了坐,看着角落檀木架子上的更漏沙沙作响。过了些时辰,见无双醒来,留了她用了晚膳,才让青竹白霜好生陪着她回去。
前几日又是下了好大的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似要覆没整个皇宫。今日好不容易晴了天,亦出了太阳。只是,融雪的日子还是比下雪要冷上几分。
闷在屋里好些日子了,连骨头都要懒了。用完午膳便同红妆说出去走走,只当是赏赏这雪后初霁的景色。红妆本是不愿,生怕这积雪路滑的摔个跟头,却又拗不过我,只得拿了厚厚的狐裘披皮,替我严严实实的拢好,又拿了手炉塞去我手中。方才扶着我一同出门。
红妆瞅着我,皱着眉头,“主子如今还是要小心些才好,毕竟……”
话说一半,不再说下去。
拍了拍她的手,但笑不语。
红妆见状,便也岔开了话题。“宜容华生下小公主都个把月了,也不见皇上赐名。低下的宫女内侍们都在传,说是宜容华出身低微如今又只生了个公主,遭皇上厌弃,已然失宠了。”
我停了停,轻睨了她一眼,方才继续走着,“这样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跟着闹。在宫里头碎嘴嚼舌根的,没一个有好下场。宜容华是否失宠,也不是你我能说的。”
宋云莛不管怎么说都是顾珩之初时所恋的女子,在那一份年少的恋情面前,谁都比不上。不管我如何妩媚缱绻,亦是擦不去她留在顾珩之心上的痕迹。
“对了,晨起时,顾女史来过,我见主子还睡着,便未叫她进来。她说,近日的玫瑰糕千万别用,奴婢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是何意思。”
“劳那神做什么,既然她来说别吃,那我们就不吃,背着人悄悄扔了就罢了。我也想看看这后面又藏着什么。”
走着走着,已至披芳园,园里亦是一片雪白,不复往日的草木盛,花蕊灼,夭夭姿娇。只是这瑞雪兆丰年,这越是经历了严寒的,来年开春便会生长的越旺盛。
搭了红妆的臂挽,往园内走去。
由远及近地往来女子娇言谈笑之声,也未曾在意,想来这宫里头处处是女子,或许便是哪宫的主子或是宫娥趁着雪化之时出来赏景。
又行了几步,便见二人弯着腰身,像是在那找寻着什么。看那身影便是襄贵人云荦忆,正想叫她,却见她直起了身,却是被脚下雪滑了,往自己这边倒了下来。本已是走近了的,未及闪躲,竟是被撞了个正着。红妆忙来扶我,被我一拉一扯,于是便成了三人摔成一团。
甬道上的石子路本是小的,然生生地摔上去,亦是生疼,后腰更是一阵疼,眼前一片漆黑,咬着牙忍了片刻,才回过气来。
红妆爬起身,唬得脸都青了,忙是过来搀我,又替我摸着滚圆的肚子,“主子?可有哪里难受了?这肚子……”
又转头,盯着来人,也不管对面站着的是贵人,冷道,“襄贵人,雪天路滑的,怎么就不看着路,若真是撞出个好歹来,还怎么了得。”
借着红妆的力起身,这一撞竟是撞得头晕目眩。并不说话,只是手抚肚子,越过她去,由着红妆扶入一边亭中。
襄贵人想是吓到了,直愣愣杵在原处,既不知上前帮扶,又不晓打叠赔罪。
倒是她身边的宫女珍珑奔了过来,青芜奔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贞嫔娘娘恕罪,我家主子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