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一边告罪,一边磕头,额头磕在石道上声声惊心,声儿都打着颤含着泣。
襄贵人这才回过魂来,匆匆地进了亭子,双膝一软,也跪下了,“娘娘可还好,洛绯马上去传肩辇,寻太医。”
看她那惶恐模样,倒是有些不忍心了。怡靖二年初时,自己方进宫,亦是如她这般模样,如今自是物是人非。然见着这般景象,仍是感慨颇多。
听她说要寻太医过来,几不可闻地轻皱了下眉,若是请了那些不相干的来,反倒是要坏事了。而自己身上……后腰处隐隐有些疼痛,自己是亦是担心……
搭了红妆的手,道,“罢了,你先起来吧。”
悄悄递了眼色同红妆,红妆忙道,“请易行初太医过来,主子的时常看诊,皆是由易太医负责的。”
“是……是……奴婢马上就去。”珍珑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御园外头去。襄贵人陪侍在一侧,却是吓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仿若过了很久,身子也疲乏得很。过了半晌,才听得园里传来匆匆脚步声,踏在那积雪上,籁簌作响。抬眼望去,只见易行初背着药箱,急急而来。
见他来,总算是安下心来了。有他在,一切,便都不是问题,这个肚子也就不会出任何问题。不知从何时起,我竟已是这般相信他,仿佛之前从未要胁过他,而我与他从一开始便是同盟。
“如何还在这里站着?贞嫔娘娘受了冲撞,还不扶她赶快坐下歇着,若是皇嗣出了问题,你们哪个担待得起?!”
易行初一个箭步冲到我身边,低声急道,“娘娘恕微臣失礼了。”
事急从权,他先是扶了我坐下,然后直接伸手抬起我的手,三指搭上腕脉,急速弹动。“应该没有大碍的,娘娘你身上哪里不舒服?仔细说与微臣听,却不可遗漏半点!”
待绷着的心弦松了下来,方觉察了身子不适。微有些头晕气短,身上还隐隐觉得有些疼。不由大骇,难道还真是撞出什么问题来了么?“易太医,本位总觉得使不上力来,还有些气不顺,是有何问题?”
“不用担心,娘娘。微臣在这里,定然不会让小皇子有事的!”易行初安抚着我的情绪,转了头问红妆,“可有传唤辇架?在这园子里娘娘可不得休息!”
后又转头看向襄贵人,眉头紧皱,“襄贵人,恕微臣直言,宫里行事最需谨慎,若是龙嗣有恙,谁人担当得起。”
襄贵人脸色煞白,连我都不忍心看她,只偏开了头。
正好亭外传来步履声,循声而去,是珍珑领了臾人抬肩辇往这边来。
“娘……娘娘…… ”珍珑额上脸上全是汗,不知是这一路奔跑所致,还是胆怯所致。话也说不清楚。
襄贵人忙是上来扶我,口道,“请贞嫔娘娘回宫。”
未及留意,她竟是将手搭于肚子之上。见她惊得松了手,自己已是暗惊,下意识地猛推开她。这一推,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了。不再理她,携了红妆出了亭子,上肩辇,回茗湘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