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穿过四季常青的松树,打在石子路上,反射出点点光亮,而空气中流动的气息却是那般的紧张与惶恐。
未等当值宫婢开门,阴夜一挥手,用力地推开了月辰殿的门,视线扫过跪了一地的太医,径直走到了里屋,透过垂落的粉色帷帐,只见一个女子安静地躺着,安静得似乎没了丝毫的生气,心中一阵莫名的紧张与烦躁,转身出了房门,怒视众人,厉声道:“俗话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都是风哲国最有名的医者,竟是这般的无能,朕养你们又有何用!”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十余名太医忙战战兢兢地磕着头,身体微微发着抖。
视线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阴夜的脸上更加阴沉了几分,一掌重重地击在了桌上,桌角随之断裂,眼眸中闪着怒火:“若你们今日不能医好里头的那位姑娘,朕便灭了你们的九族!”
众太医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口中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若是你们这点事都办不好,朕今日便要了你们的命。”说出此话,阴夜似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退后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脸上是满满的无奈。
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男子从后排起身,走上前,对阴夜抱拳做了一辑,道:“回皇上,微臣有一个法子,许能救那姑娘一命。”
阴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魏爱卿有什么法子,快讲!”
“用银针刺虎口穴,入骨十分,许能让姑娘醒过来。”魏凌风行了一礼,阴夜浑身散发出的戾气似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一般。
“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一个年迈的老太医跪着向移动了几步,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魏凌风,脸上竟显沧桑之色,道,“风儿,此法过于凶险,为父的绝不同意。”
凌风没有理会自己的父亲,恭敬地道:“皇上,如今只有这个办法能试上一试了,望皇上准允。”
“风儿?”魏老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皇上道:“好,魏爱卿随我来。”
“微臣遵命。”凌风跟着阴夜,跨过门槛,进了里间。
隔着丝纱,魏凌风替躺在床上的女子细细地号着脉,微微颔首,拿起一旁的银针,执起女子的手,用指甲轻轻地掐了一下那虎口穴,便将银针慢慢地刺了进去。
外间,魏老太医瘫软在地上,口中呢喃着:“魏家的祖宗保佑,保佑那姑娘能够醒来,保佑风儿能够平安无事……”
其余的太医也望着那扇通往里间的门,乞求着自己的命运,只因一切都掌握在那细细的一根银针之上。
阴夜紧紧地盯着凌风手中的那根闪着银光的细针,一点一点地刺入那白皙的皮肤中,心也随之跌宕起伏……
见针已入骨六分,凌风抬头看了一眼那女子清丽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手间一用力,径直刺了下去。
“啊!”一声轻微的痛叫从女子的口中溢出,睫毛微微扇动,睁开眼,视线慢慢地清晰,却是一副陌生的场景,吃力地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你醒了!”阴夜冲到了床边,脸上闪过一阵激动,却见那刚刚睁开的眸子又闭上了,又是那般的安静无声。阴夜一把抓起凌风的领口,仿佛一只濒临崩溃的猛兽一般,咆哮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凌风微微挣脱,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回皇上,姑娘只是睡着了,并未大碍。”
“你说的可是真的?”看了眼床上的女子,阴夜将视线落在了凌风的身上。
凌风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平稳,道:“微臣自不敢欺瞒皇上,姑娘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上服食了过多的镇静药剂,导致神经麻痹才未能醒来,现在虽然醒了,但是身体却还很是虚弱,需要小心调养着。”
“恩。”阴夜点了点头,“以后就由魏爱卿负责调理吧。”
“是,微臣告退。”起身,悄声退下了。
外间传来一阵走动的声音,但马上便恢复了平静,阴夜在床沿坐下,伸出手小心地抚上那女子的脸颊,指间传来点点的冰凉,冷峻的眉眼浮现点点柔情,轻声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听雨阁,听雨落,听雨阁中听雨落,雨阁三更,雨落三更。”
收回手,轻轻地替她掖好了被角,自顾自地继续道:“自从那日这下联从你口中慢慢吟出,朕就在心中暗自对自己承诺,终有一日要让你住在这月辰殿中,与朕一同坐拥这天下,只因你是朕命定的后。”
眸中的柔情慢慢化去,多了几分寒意:“你定可助朕,朕定可给你幸福。”
一声鸟儿的鸣叫,打破了这早晨朦胧的宁静,太阳慢慢地呈现出她的姿容。
内官轻声跺进月辰殿,站在外间,小声地提醒道:“皇上,该上朝了。”
阴夜抬头看了眼窗外,没想到这么快便天亮了,遂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三天后
萱如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慢慢睁开眼,想挣扎着坐起身,却浑身无力,只得偏头打量着这屋中的景致。
偌大的房间,整齐中尽显典雅,窗棂、桌凳、柜子皆为上好的紫檀木,淡淡的熏香萦绕在鼻间,看着粉色的窗帘和帷帐却不自主地皱了皱眉。
两个宫女端着药膳,轻轻地推开房门,见萱如已经醒了,忙将托盘放在桌上,冲到床边,道:“姑娘,你醒了,你总算醒了。”回头对身后年纪略小几岁的宫女道:“你快去通知皇上!”
“是。”那宫女忙向外小跑而去。
听到“皇上”二字,萱如心中忽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