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允忙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娘子,你别再气了。”
“我没事。”萱如摇了摇头,脸上却泛着由于咳嗽所引起的红霞,眼眸微闭,道,“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会,你好好照顾翎允和阴月吧。”
“恩。”翎允点了点头,小心地扶着萱如在床上躺下,帮她掖好了被角。
翎则和阴月跟着翎允退出了房门,在房门掩上的那瞬间,翎则转头看着翎允,微微皱眉,道:“王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听到翎则的话,翎允偏开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终是我没有保护好娘子。”
阴月一把抓住翎允的衣袖,让他对上自己的视线,道:“是不是和轩王有关?”
翎允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道:“前些日子,轩王妃过府来看娘子,我就她们本是姐妹,想她们许有些贴心话要讲,便去书房处理事务了,谁知后来若月来报,娘子哭得很是伤心。”
翎允偏头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透过这扇门,可以看见自己心爱之人一般,接着道:“后来无论我怎么问,娘子都不肯说她们谈话的内容,若月也只是说不知道,可是娘子的身体却一日比一日差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翎允紧紧握成拳的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翎则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一把抓住翎允的手,便向外走去,道:“王兄,你随我进宫,我有东西给你。”
不明所以的阴月也忙跟上了脚步,高喊着:“你们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隔着房门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萱如打开了房门,任由寒冷的风吹打着自己的脸颊,看着消失在廊台转角处的身影,嘴角轻轻扯动。
若月给萱如披上了一件貂皮风衣,疑惑地道:“小姐,这样就好了吗?”
萱如收回远望的视线,道:“有些事本就无须太过于明了,大家心知肚明便好了。”
“可是……”若月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摸样。
萱如看着若月眼中的不解,好心地解释道:“德妃,父皇封德妃一个‘德’字,便是对她最好的夸奖,而皇后这个人一向心胸狭隘,于是在宫中便处处打压于她,你想六皇子从小便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会作何感想?”
“所以六皇子也一定不喜欢皇后和轩王。”若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萱如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一旁的书房,心中暗道:翎则,你今日帮我们,也是在帮你自己。
皇宫
翎则打发了阴月,便拉着翎允一路疾步而行,毫不理会一路上跪倒于地的内官和宫女,直接进了德馨殿的书房。
“王兄,你先坐一会。”翎则招呼翎允坐下,便径直转身到了屏风之后,站在一个书柜之前,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伸手扶上一座佛像,用力一旋转,上方的第三个格子露出一个暗格。
翎则伸手拿出里面的那个檀木盒子,走出了屏风,站在翎允的面前,将那盒子放在桌子上,从颈间摘下一条链子,上面的饰物竟是一把玉质的钥匙,将它递给翎允,道:“王兄,你打开看看吧。”
“这是什么?”翎允眉头微微一皱,带着几分疑惑。
翎则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道:“王兄,你打开一看便明白了。”
翎允将那玉钥匙插进钥匙孔中,微微一用力,那锁便开了,取下锁,打开盖子,看着盒中之物,翎允眼中露出几分诧异,抬头看着翎则,道:“皇弟,你这是?”
翎则拿起那盒中的玉扳指,脸上恢复了平日里悠闲自在的摸样,眉眼带笑,道:“当年,父皇出游的时候,受了重伤,被母妃所救,后来两人间生了情愫,父皇便将母妃带回了宫中,并且将这个玉扳指送给了母妃。”
翎则慢慢地转动着手中的扳指,道:“这扳指是羊脂白玉,质地纯正,手触之,冬暖夏凉,乃是上乘之品,最重要的是见它如见皇上,今日,我便将它赠与王兄。”
翎则执起翎允的手,将这个玉扳指放在他的手心,握紧他的手,道:“王兄,五嫂确实是一个好人,性格温和,为人善良,至我有记忆起,母妃从没有夸奖过任何人,却唯独赞扬过五嫂,我想,这个扳指赠与王兄,母妃也定当不会反对。”
翎允的眼中露出丝丝的感动,道:“皇弟,其实你完全可以……”
“王兄要说什么,翎则心中自然也明白,但是我喜欢的是悠闲自在,所以这些个大事还是交与王兄处理吧。”翎则的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王兄,你一定要给五嫂幸福。”
翎允点了点头,眼中是满满的坚定,握紧了手中之物。
瑾王府东阁
翎允推开书房的门,就见萱如正半倚在一张美人榻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遂上前将她轻轻地拥进怀中,柔声道:“娘子。”
“事情都办妥了?”萱如仍是专注于手中的书籍,淡淡地开口询问道。
翎允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萱如。
萱如放下手中的书籍,细细地看着手中玉扳指,嘴角扬起一抹笑:“有了它,我们的胜算便多了许多。”
“恩。”翎允点了点头,偏头看着怀中人,略带疑惑地道,“娘子,你和德妃可是有什么渊源?”
萱如将玉扳指还于翎允,慢慢地叙述着那一小段往事。
三年前秋天
进宫拜见过皇后的萱如,看看天色还早,离翎允办完公事回府似乎还有一段时间,便打发了一旁伺候着的宫女,改变了前行的方向,进了一旁的御花园。
秋季,本是一个萧条的季节,可是御花园中仍是一副争奇斗艳的景致,闻着淡淡的花香,感觉很是舒服,便慢慢地行走在花丛中,纤细的手中拂过鲜艳欲滴的花瓣,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忽然听到远处一个妇人略带慌乱的声音,于是不禁好奇,上前几步,看清了那边的人,正是德妃和她的两个贴身宫女。
其中的一个婢女似乎犯了什么错,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几分惶恐,道:“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请你饶了奴婢吧。”
另一个婢女手中拿着一件刺绣的衣服,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对跪在地上之人道:“这件绣衣是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指明要的,娘娘赶了好几个通宵才绣好的,现在被你弄破了,一会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娘娘,奴婢知错了,你饶了奴婢吧。”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已是泪流满面。
一直未开口的德妃俯身扶起那宫女,看了一眼那件绣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我们现在就去凤仪宫吧。”
“妹妹可是要来找本宫。”只见皇后身着一件百鸟朝凤衣,头上插着一支凤簪,领着一群宫女便向这边走来,脸上满是笑意。
见是皇后,德妃和两个宫女急忙行了礼,恭敬地道:“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皇后一挥衣袖,袖口的金线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煞是刺眼。
“多谢皇后娘娘。”那宫女上前扶着德妃,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妹妹刚说要去凤仪宫,可是找本宫有什么事?”皇后的视线扫过那宫女手中的绣衣,脸上带笑,道,“是不是为了这件绣衣啊,给本宫拿过来瞧一瞧。”
皇后身后的一名宫女上前拿过那件绣衣,呈给了皇后,德妃等三人皆面露忧色。
皇后抬起保养甚好的手,轻轻地拂过那精致的图案,脸上满是赞许之色,道:“妹妹果然是好手艺。”
伸手抖出那件绣衣,看到那领口边上长约一掌的破口,满是怒色,瞪着德妃,厉色道:“妹妹,你竟想将一件破衣服送与本宫,你把本宫当作什么人了?”
德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道:“请皇后娘娘恕罪。”
刚刚跪在地上哭泣的宫女忙跪着前些了两步,磕着头,哽咽着道:“皇后娘娘,这不关德妃娘娘的事,是……”
“见过母后。”萱如从假山后现了身形,对皇后福了福身,甚是恭敬。
皇后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之色,道:“原来是瑾王妃啊,你怎么还没回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