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皮尔庞特所担心的那样,铁路行业的竞争不断增强,正在吞噬千辛万苦培养起来的人们对于市场的可贵信心。在1876年到1882年短暂的6年间,外国资本向美国铁路投放的资金额增长了3倍,从4亿美元增至16亿美元,但繁荣和膨胀同样带来了新的价格竞争、疯狂的重复建设和管理体制的匮乏。这一切又恶性循环,导致了更为严重的负面结果,铁路利润剧烈减少,受到打击的外国投资者在1882年到1885年短暂的3年间,平均每年以2500万美元的额度抛售他们手中持有的美国铁路股票。1883年秋天,正当皮尔庞特和法布里刚刚地将北太平洋公司送入正常运行的轨道之时,证券市场股价的急剧下跌搅乱了华尔街的安宁。风助火势,铁路界的竞争也越演越激烈,外国人更是以疯狂的速度,抛售美国铁路股票,换取黄金撤出美国资本市场,又一场经济恐慌开始了。很显然,竞争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冲突直接导致外国资本撤离或者远离美国的铁路事业,对美国铁路经济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竞争冲突首先爆发在当时美国最大的两家铁路大哥大之间,它们是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简称宾夕铁路公司)和纽约中央铁路公司(简称中央铁路公司)。
我们先来看一个简易表格(表6-1),明确格斗参与各方的阵营。表格中规定,宾夕铁路公司为A方,中央铁路公司为B方。表6-1铁路战参与各方A方 B方 中介调解公司名称1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1纽约中央铁路公司2西海岸铁路公司2南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德雷克塞尔—摩根公司参与人古尔德、普尔曼、维拉德德普、威廉·范德比尔特、洛克菲勒兄弟、卡内基皮尔庞特、德雷克塞尔后方支持财团温斯络·兰内尔范德比尔特、洛克菲勒兄弟、卡内基这场你死我活的铁路争斗,首先是在A方内部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和西海岸铁路公司之间打响了。原因并不是西海岸铁路抢夺了他们的运务而是西海岸铁路阻碍了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对采煤区运输权的垄断。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本来想等积累够了资金,自己投资建设这条铁路,但是没有想到被一帮“恶徒”捷足先登了。这帮恶徒就是杰伊·古尔德、乔治·普尔曼、亨利·维拉德以及温斯洛·兰内尔。西海岸铁路在当时被同业者视为一大祸害,被称为讹诈铁路,在原来的铁路旁边或者延伸线上再筑一条铁路线,逼迫前者出巨额资金购买这条铁路。
铁路具有天然的垄断性,规模很小的竞争对手,只要瞅准时机和位置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使其陷于困境。善于巧取豪夺的古尔德之流就是出于这一目的。也许西海岸铁路公司早就揣摩透了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的心思。我就在你嘴边占着位置,做一顿让你精神抖擞的香喷喷的饭菜,看你吃我做的还是自己做一顿!你自己做的条件已经不满足了,我已经把灶台占着了啦!嘿嘿,宾夕老大哥,看你吃不吃我做的哟?在这种情况下,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只能和西海岸铁路公司进行漫长的交涉,希望拿下来西海岸铁路公司的控制权,但是没有开出好条件,再交涉也没有意义,所以,努力一直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皮尔庞特和铁路业激烈的竞争帮助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达成了心愿。在西海岸铁路那帮“恶徒”中,有一位和皮尔庞特私交甚笃的密友,叫温斯洛·兰内尔。皮尔庞特得知这件事情以后,意味深长地告诉温斯洛·兰内尔,他们这是在同流合污,连眼睛前面三步远的形势都看不清楚,惨遭失败是难免的。西海岸铁路和纽约中央铁路隔河相对,希望从纽约中央铁路那儿夺取一部分业务是不太容易的事情。如果铁路运输业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西海岸铁路必将日渐衰落。
虚心听取皮尔庞特的分析后,兰内尔一个月后脱离了西海岸铁路公司董事会。西海岸铁路公司出现了内亏,不少识时务者纷纷撤出了西海岸铁路公司。宾夕铁路公司趁火打劫买断了西海岸铁路公司已经贬值的股票,从而牢牢地控制了它。这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但是却像导火索一样引燃了另一场更大规模的血雨腥风的战火。从表6-1上看,就是A方内部战争导致了A方和B方之间的战争。宾夕法尼亚铁路和西海岸铁路公司联盟与隔河相对的纽约中央铁路形成了强有力竞争局势。运输业务的激烈下降,让中央铁路公司严重饥饿,苦不堪言,所以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运输价格吸收运量,但是效果甚微。纽约中央铁路被逼得走投无路之际,不得不绝地反击,决定采取措施卡住宾夕法尼亚铁路的喉咙,于是威廉·范德比尔特、洛克菲勒兄弟、卡内基立即组织了强有力的财政支持阵营,动工修建一条南宾夕法尼亚的铁路。南宾夕的建成,将掠夺宾夕法尼亚铁路的一部分运务。你宾夕不让我活,我纽约也得让你死!威廉·范德比尔特参与进来,是因为他必须为中央铁路的利益而战,那是他的家族产业。
作为石油或者钢铁大鳄的洛克菲勒或者卡内基参与进来是因为他们始终想拥有一条自己的铁路,避免借助宾夕法尼亚铁路,宾夕铁路的垄断总让他们没有安全感,况且每次搞运输,还总好像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我堂堂的石油大王和钢铁大王会在你面前屈服吗?在南宾夕法尼亚铁路(同样可称为讹诈铁路)还没有铺下最后一道钢轨之前,市场闻风而动,宾夕法尼亚铁路的股票开始剧烈下跌,它的运输价格也不得不随之下挫!在这种铁路运输线路格局确定的情况下,双方想要获得更多的运务,只得降低价格或者在其他方面投入足够资金以夺下对方手中的运务。
一时之间,双方的战斗打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这场战火除了戳伤外国投资家信心外,还使双方的股票价格下降一半,整个美国铁路的运输价格也下降了一半,每条铁路几乎都是保本甚至亏空经营。这场战火同样让德雷克塞尔—摩根公司内部产生滑稽可笑的矛盾。德雷克塞尔—摩根公司一直是争斗双方的财政服务银行,而且皮尔庞特还是纽约中央铁路的董事,也是它的主要投资人,德雷克塞尔一直是宾夕铁路的主要财政服务人员!在这种情况下,皮尔庞特不得不站在了调解仲裁者的立场上,以求尽快和平解决这一竞争危机。父亲朱尼厄斯尝试做过多次调解,但是均以失败告终,皮尔庞特这次勇受父命,发誓要解决好这一十分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