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兢铭的秘密没能瞒我多久,其实,那也谈不上瞒,不过是绕过我这道关卡,直接去做他决定好的事情——买房子。
从选地方、看房、谈价钱到拍板定案签合同,骆兢铭统统都没有跟我说一声,反倒是拉着我爸妈去看过一次房子,听他们说了不错,于是,他之后的活儿便干得很利索。房子选得离我们家不算远,开车十多分钟,中心城区的中档住宅小区,底楼,两室一厅,八十多个平方,二手房。
本来,这事儿得等房子过了户,我才可能有被通知到的机会,不过,因为房地产交易中心办事谨慎,要求已婚的人夫妻双方到场,当场表态产证要做在谁的名下,于是,骆兢铭这才在计划外让我提前知道了这事。
我看着骆兢铭扔在我面前的《房地产买卖合同》,脑子里反应还有点儿慢,看完了,抬头盯了他好一会儿。此刻,我们坐在我的书房里,我坐在书桌后面,他坐在我面前的沙发里,这场面竟然搞笑得有点儿像我在事务所里接待来咨询的当事人。
“你都签了才来跟我说?”我问他,这个时候,我想我的脸色应该不太好看,谈不上生气,却也有些说不清缘由的不爽。
骆兢铭耸了耸肩,“全额付款,合同价款第三方监管,不过户不会指示付款,你说过的注意事项,这些,我都还记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真是有点想笑了,这家伙越来越会转移话题混淆视听了。
“那么?”骆兢铭看着我,那表情真是单纯极了,好像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一样。
“我们讨论过这事情的,我以为你……”我微微皱着眉头,不太满意他之前对我的敷衍。
“我没有违反我们的约定,轶乔,合同你也看到了,是我的名字,是我自己,一个人买,”骆兢铭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桌前,低头看着我,“像你希望的,我的还是我的,你的还是你的。”
我挑着眉,一时间竟找不到能够反驳他的话,“骆兢铭,这,真没必要……”
“轶乔,有没有必要我自己会考虑,这只是我作为晚辈对长辈照顾的方式,房子还是我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写在我的名下,以后房价涨了,赚的也还是我,你就当我是投资,只是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让爸爸妈妈住过去,算是帮我看房子也好。”骆兢铭说得滴水不漏,那表情诚恳得似乎我要是敢说个不字,就会天打雷劈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朝后倒着靠进椅子里,“你之前问我的时候都已经计划好了是不是?”
骆兢铭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轶乔,其实,你不必太较真,当日我收下那张金卡,现在这房款里就有这笔钱,你一样要出钱买间屋子,那就从我这里退房,买现在这间好了。”
说着他顿了顿,要笑不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一脸故作沉思的表情,“顺便,把你那间卧室也给空出来做客房好了,怎么样?”
我微张着嘴,哑然失笑,“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轶乔,你要记住,我是商人!”他说得一本正经,表情却十分的狡猾。
“我是不是没有反对的权利了?”我最后挣扎了一下。
“你也看到合同了,合同价款的30%作为违约金,你要是舍得我做这样的顺水人情给上家,我也只能听夫人你的了。”骆兢铭说得煞有其事,可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怎么敢。
我呼出一口气,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骆兢铭,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可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暂时我还没有办法对于想要什么就可以要到的生活适应良好,骆太太的身份还是让我惶恐。”
骆兢铭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轶乔,你想的事情太多了!”
我勉强笑了笑,“也许,可是我恐怕一时半会儿我改不了这习惯。”
骆兢铭没接话,看着我的表情有点沉重,我一再地挑战他的耐心,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你什么时候要去办过户?”我吸了一口气,换了问题问他。
“后天下午两点。”
“我知道了,到时候你来事务所接我吧,我会排开其他事情的。”
关于买房子的对话就是这么有点严肃又有点不太愉快地结束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计较些什么,我总是在这样奇怪的时候跟骆兢铭闹脾气,他总是忍我,这次也是。
这样的时候,对或者错不是我在乎的,只是我的心里不舒服。给父母买房子,我也那么许诺过,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我都那么想着,其实,再等一阵子,我自己挣的钱就该够付个首期了,可还是被骆兢铭抢先了一步。我努力的脚步总是追不上骆兢铭的财富增长的速度,这感觉真是糟糕。
但如果要问自己,到底为什么我还要跟自己的丈夫比较这些呢?我回答不了,真的回答不了,也许,那能带给我一些平衡的感觉,或者别的什么会被其他人炮轰为神经的奇怪感觉。我该怎样才能说清呢?我只是想平等般配地站在骆兢铭的身边,不单别人会那么说,我对自己也能那么说,可是,好像总是很难。
那晚,我跟骆兢铭睡在各自的房里,也许这可以称作一次冷战,因为我们没有吵架,拥抱了对方,也给了goodnight kiss,之后才回的房,可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我同他之间那种有点冷的气氛。
从来都是骆兢铭先来打开局面的,不管是耍赖还是逼迫,总是会有办法让我不再跟他较劲,可是,这次……我躺在床上幽幽地叹着气。
骆兢铭,好像被我惹得有些下不了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