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兰他们隔天去了前个镇子,只因那里环境稍好,设施齐备。
她仔细挑了栋宅子,身上银子花光了,便让乔生带了签章去钱庄取。
还没置什么家具,便坐在饭桌边给老连叔写信,无非就是留意有无人去寻自己,信背留了这里地址。
回来时,乔生提溜个小包袱,身后跟了个人。
白面皮,薄唇,朗目,疏眉。不善打扮地穿着灰色长袄,土棉鞋踩在地上近乎无声。
沁兰男装打扮,乔生叫了声公子,身后人却上前尊称了声“石小姐”。
沁兰不由起眉,“你主子是谁?”
“承月望郡石家冯二爷。”
了然,果真骗不了那只狐狸。
“我们恒通钱庄在四国均有分号,二爷交代过,无论在哪里见到小姐都要将账目交由小姐过目。”他将厚厚账簿双手奉上。
“这是你们主子的事。”沁兰失笑,一面震惊冯二爷身后殷实背景。
“现在您是我们主子。”极有耐心的笑脸后是冯二爷用人的挑剔。
这样的人确实是把管事的好手,勤俭、不浮躁、忠诚,如果没猜错,对伙计也很有一套。
“我可以推辞吗?”沁兰希望无事一身轻。
那家伙但笑不语,沁兰的回拒被他一招棉花肚软软挡开。
没辙,只得说:“先放着吧。”
打量半响,又问:“钱庄经营如何?”
“您看了账目就知道。”
“各地之间还常联系?”
“时常互通有无。”
“如果让你们帮着找个人,多久能有消息?”
“小姐放心,您要找的人我们已经通知各分号留意了。。。。。。”注意到沁兰审视的眼色,他补充:“二爷说。。。。。。”
接下来的话被沁兰竖起的手打断。
某人懊恼,这个冯鼎寒,是有多了解自己啊。
隔日,他又上门,迫不及待想见识新老板的见解。
账簿几个地方都被他巧妙修改过,这么短时间内想发现除非心算过人。
毫不客气的讲,主子吩咐只是表面,想服众先得过他这关。
去沁兰的处所要穿过一个短窄的弄堂,它夹在几户人家房屋的间隙中,极像耄耋老人的一脉瘦弱的筋。
然后就是豁然开朗的一片佳境,天然临湖的雅处,因不符有钱人炫富摆阔的格局,所以一直闲置。
结果被沁兰一眼相中。
对于她这种喜静又不想引人注目,恨不得隐姓埋名的人,这里是最好选择。
到门口被霁月拦住,“掌柜稍等片刻。”
他抬头看天,辰时已过,唉,如此闲散性子,怎能顾此大局。
“请进。”
沁兰早已端坐案边,里边新做的条案散发清新的木质香气。上面堆了账簿和厚厚一叠纸。
“石小姐。”他还未改口。
沁兰笑笑,不在意。昨夜翻翻账簿就把他心里的小九九掰了个清。
这是给自己下马威来了。
所以也不看座,直接口吐珠玉。
“从账目上来看,钱庄经营妥善,管理得当,堪称完美无缺。。。。。。”
听沁兰说的含糊,老一套陈词滥调叫他尽管面上不显,但眼角难掩讥笑。
“不过你今天来肯定不想听这些,那我就鸡蛋里挑挑骨头,你且听听看吧。”
沁兰结合现代银行体制,筛选在古代可行策略,加以修改补充。
乍听不起眼,其实饱含中国几千年来智慧结晶。
他听沁兰说着怎样用数字计数,心下一惊。这可是为所未闻的事情,细细品味不但新奇且大有乾坤。
拿算数法来说。自古,生意做大有喜有愁,其中一愁就是记账。
庞大的数字,贫乏的计算方法,光用算盘敲就得花去不少时间、人力。
而这种方法,简单亦记,且有章可循,只需两个账房先生即可搞定。查起来也容易,丝毫不怕乱了账目。
“还有,去钱庄提钱都是现金现银,要是数目大了还不得雇车赶去,路上又得请人押,怕偷怕劫。何必?不如用银票,加盖不得伪造的印章,只要是有恒通钱庄的地方都可兑换,多便携!”
如果说算术法让人只是惊讶好奇,那么这银票一说就真可谓惊世骇俗了。
正如沁兰不知道冯二爷会利用花茶造就怎样一笔令人乍舌的产业一般。冯二爷也想不到,自己一念,就让沁兰在他身后建立起一条令四国动容的金钱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