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您慢点。”
霁月在车边小心接住沁兰,一落地就看见门口几个烫金大字:“云来客栈”。
浑浑噩噩中,上了楼,简单用了些饭菜,洗漱,最后躺在铺了两层厚褥的硬木床上,还好,不咯人。
就算咯,有人也浑然不觉不是。
屋子中间有座红砖方筒直通屋顶,能使房间保持温度。没一会,霁月身上就出了细密薄汗。
她探手伸去沁兰那,不惊讶触手一片透骨凉。于是往那边靠去。
谁知,刚碰到肩沁兰就在黑暗中翻了个身。
她深喘口气,胸腔一紧,咳了就停不下声。
霁月知她半天来烦心什么,忙不迭替她顺气:“可能走岔了。。。。。。”
“咳咳。。。。。。等了那么久,从岔口到、到村子才一炷香时间。咳咳。。。。。。”
“也可能耽误了。”
“耽误整整半天?”
这下霁月也想不出话来接。
小姐性格一直是难捉摸的。如她自己所言,她不聪明,只是清醒得多。
“呃”,一声压制的痛苦呻吟。
只觉胃里仿佛发酵搅拌,口舌干热,一睁眼头痛欲裂。
他不用看自己现在多狼狈,放纵宿醉的代价尝起来也不是第一回。
勉强扶着床栏爬起,跌跌撞撞间撞翻了什么东西。
浓黑的汁水沾了一身,带着草药特有的苦味。
外面飘渺入耳的琴音,仿佛在向人诉说着一个比永恒还要漫长的故事。
忽而清澈透明,酣畅淋漓,清越如泉水。忽而凄楚哀婉,恸人心神,妖魅似藤蔓。
“该死的!怎么到了这里!刑柯,刑柯!”男子皱着眉头低咒。
呼喊声唤进一个人,他表情木讷,手脚速度却飞快。
颇有些强制地将男子扶到床边,他转头对一个女童吩咐。
“再去煎碗药来。”
男子仰身躺在榻上,痞气地笑了,“还是留到明天吧。今夜还要与繁兄一醉方休!”
“公子,你不能再喝了。”刑柯表情冷得可以。
没错,眼前这个让人头疼的醉鬼就是舒玄。
他不复往日的清新俊逸,衣着邋遢,形容憔悴。反而因此越发无赖起来,每次出去喝酒闹事都是刑柯收拾烂摊。
久而久之,一些酒坊见了他就闭门谢客。
他倒好,索性改成日日在居所抱酒同眠。
实在无法,刑柯只好把他拖来这里。
“不喝酒?不喝酒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刑柯啊,你就是太顽固。。。。。。”他不是烂醉就是装醺,说起话哪还有斯文样子。
都是那个可恶的丫头!刑柯难掩愤恨。
舒玄还在絮絮叨叨:“酒是好东西,能消愁,还能暖心。就今天,我还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
“公子今天喝得够多了。”刑柯僵着面孔,分辨不出神情。
“是啊,就是这短短后半截山路还是你背我上来的。。。。。。”他嘀嘀咕咕把头埋进被里,渐渐掩了话音,传出阵阵鼾鸣。
“他睡了么?”
“恩。”
“刑柯有一事相求,往繁公子答应。”
手指一顿,“你说。”
“求您能让我家公子断了念想。”
“这。。。。。。”
“我家公子为她屡次犯险,更是置大事于不顾。我刑柯誓死追随主子,断不能眼看他变成这幅模样。求公子成全!”这样的人膝下有黄金,下跪不轻易,而一跪则重千斤!
对面的人单手拨出一串纷扰之音,幽幽叹了句:“如果是命,你我都无法决定。”
是了。缘分这种东西,看起来如同一张千头万绪的乱网,一切都无序而随机,但却早已写明注定。
这张滔天巨网缓慢收拢,一点一滴地消耗人生光阴,无一失手,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