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意大利回来,刚到家,沈言的手机就响了,初七觉得奇怪,怎么在意大利这么久,手机一直就不响?
她无意中窥视,打电话的是文静。
是啊!也该打电话了,自己借用别人男朋友这么久,现在是还给她的时候了!
假装没有看见,听见沈言说,“好吧,我就来。”
沈言走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跟她打招呼,“七,我去下公司,回来吃饭!”
去公司?初七暗笑,还有必要和她撒谎吗?只平静地答应着,收拾行李,把沈言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好,放进衣柜里。
沈言本以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看着她笑,“管家说,买来的公鸡会说话!”
“嗯?”初七莫名其妙的瞪着他。
“你猜那只公鸡说什么?”沈言眸子里是不怀好意的笑。
“不要听!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初七凭感觉就知道,沈言一定是想编排她什么。
“那算了!我走了!”沈言笑着转身,在门口又停顿了一下,“我真走了?”
“恭送皇上!”初七背对着他,漫不经心。
看最后到底是谁憋不住……
“算了,为了避免你在我走后茶饭不思,我还是告诉你吧!”沈言很为她着想的样子,“那只公鸡说,连初七都会整理衣服了,我还不会说话吗?”
她就知道他没好话!“那只公鸡的名字是不是叫沈言呢?”
“……”斗嘴他总是斗不过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他在门口又站了会,最后轻声说了句,“七,我回来有件事和你说,等我。”
“嗯……”她淡淡地答应着,无论他说什么,也许都将与她无关了……
沈言走出卧室后,米妈妈叫住了他,“言言,有没有时间帮我们定回美国的机票?”
“妈,你们现在就要回去吗?再住一段时间啊!”沈言很诚心地挽留他们。
米妈妈笑道,“再赖着不走,你们得烦了!”
“妈!这是说什么话呢?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来了我不知多开心!希望你们住得越久越好!所以,别急着走,等我回来再说啊!”他看了看时间,有点着急。
米妈妈见他有事,也不再拉着他说话,催促他,“你有事就忙去吧,我们自己管自己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你们别急着回去啊!”沈言不放心,又交代了一次,才去取车。
他刚回到办公室,文静就给他送了杯咖啡进来,有点抱怨,“去了这么久,也没个电话,打你手机又总是关机!”
“哦!呵呵!”沈言尴尬地笑了下,“我忘记换卡了,这张手机卡在国外不能用!”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说服文静,但是聪明的她,没有再逼问下去,听说对男人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于是把咖啡摆放在桌上,抿唇一笑,“我可没事找你,是黎安柏来过公司,说找不着你人,有重要事情要向你汇报,让我转告,你一回来就联系他!”
这事文静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他正是为这事而来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打开电脑,认真的表情让文静知趣地离去,他工作的时候,是不喜欢人打扰的。
他确信文静没有在门外偷听后,才和黎安柏联系,“喂!小安子,找我什么事?”他心中有个预感,可能是他想要知道的事……
“老大,你要找的这个伍青青是不是和嫂子有很大的关系?怎么嫂子认识的人我们会不认识?”黎安柏好奇地问。
沈言大为失望,以为他有重要发现,哪知却是这样的废话,“拜托你下次没十万火急的事别让人乱捎鸡毛信!”
“我有啊!我有啊!”小安子急道,“你那天让我去找那几个伍青青,是不是自己去F镇了?”
“是的!怎么了?”
“我有个手下,在那天下午看到嫂子从F镇的班车上下来,时间大约是下午……”
沈言霍的站起,该死的米初七!这小妮子越来越狡猾了!逛街?去接她?笑得那么讨喜?原来是在骗他!
“还有,老大,还记得嫂子在我夜店喝醉酒那次吗?我也是在车站附近接到的她,她的包包那晚忘在我那没拿走,是我后来派人给你送来的你记得吗?包包里有一袋F镇纯手工磨的芝麻糊,我……嘴馋,就留下吃了……”
也就是说初七去了风港两次?!
沈言坐不住了,“小安子,你准备下,我们马上去F镇!”
“不用去了!我想起这事后就替你去找过了,那人搬走了!”
“又是搬走?那是米初七搞的鬼事!我上次去就说搬走一个多月了!一定没搬!”沈言想起初七这鬼精灵就牙根痒。
“不!这次是真的!才搬走的!房子都是空的!已经卖掉了!人家新主人在装修!”
这个线索终于是断了!而且还是断在自己手上!沈言恼恨自己没有防备初七,他发誓,他从来就没有低估过初七,那家伙一世迷糊,一时聪明,小事迷糊,大事聪明,可这一次,还是着了她的道!
他脑子飞速转动,他相信,雁过留痕,世上的事,只要做了,就一定有迹可循,既然事情与风港有关,那么就一定会在风港找到蛛丝马迹……
“小安子,我还是想去一趟,等我来接你!”沈言看时间还早,决定立刻就出发。
这趟去风港,究竟是想知道些什么,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他和小安子先去找了伍青青的家,果然里面空荡荡、乱糟糟的,只有装修工人在装修,问这些工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沈言想到隔壁的老奶奶,转身去往隔壁按门铃,开门的依然是上次的奶奶,他点了点头,“你好,我上次来过的,您还记得吗?”
老奶奶打量了他一下,摇摇头,准备关门。
沈言情急之下伸手挡住,门刚好夹到他未曾拆线的伤口,他疼得“咝”了一声。
“你……没事吧?”老奶奶以为伤到了他,也有点担忧。
“没事!”他摇摇头,“奶奶,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打听一下关于伍青青这个人的情况!”
说完从钱夹里拿出一叠钱塞到她手里,虽然他很鄙夷这样的行为,但是有些时候,磨破嘴皮也没这东西管用。
老奶奶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看你这年轻人还诚心,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这家人搬来隔壁其实没多久,才一年多吧!当时来买房子的时候,是个男的来买的,格外帅的小伙,我还奇怪呢,怎么这帅小伙买了房子之后自己又不来住?反而每天都只见到这女人进进出出?我开始还以为这女人单独住,因为从来没见过她家别的人,她也不让人到她家玩,后来住久了,也渐渐熟了,她才说,这房子是她和她老公在住,她老公有重病,不便外出,所以,我也从来没见过她老公,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沈言点点头,“那你知道来买房子的帅小伙是什么样子吗?”
“这个……如果看见我还认得,说的话说不上来……”老奶奶努力思索。
沈言脑中灵光一闪,幸好他把笔记本带来了!“小安子,去车上取笔记本来!”他把车钥匙扔给黎安柏。
黎安柏不敢怠慢,迅速取来,沈言便打开电脑,找到一张于深海的照片,问,“您看看是不是她?”
老奶奶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点头道,“是的……应该就是他!”
“好!谢谢!”沈言继续翻页,把初七的照片给她看,“这个人,您见过吗?”
老奶奶点着头,“见过!这女孩可见过两次!一次是买了水果来看青青,我在猫眼里偷偷看到的,还有一次就是你上次来那回,她比你早到十几分钟吧,她来了之后,青青就来找我,让我帮她撒谎。”
沈言合上电脑,微微点头,“真的很感谢您,再见!”
这事和于深海有什么关系?又多了一个人掺和进来,沈言的脑子有点乱乱的……
这伍青青和于深海以及初七到底有什么关系?初七还会买水果来看她?想到买水果,沈言便看见离着个小区最近的那个水果店,暗想,初七的水果就是在这里买的吗?
许是灵感使然,他再度把电脑打开,把初七的照片给老板娘看,问她是否见过这个女孩。
老板娘一见之下就十分确定地说,“见过!来我这买过水果!应该是两三个月以前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肯定?”不是吗?每天有那么多人买水果,单单对初七印象深刻?连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印象太深了!那女孩先在我这买了水果,让我给包装,等我包装好以后呢,又让我给拆开重包,把一叠钱放了进去,压在水果底下,这么厚一叠啊!当时我就想,就我卖水果,得卖多久才能挣那么多钱?她倒好,就随随便便给压水果篮底下……”
“谢谢……”
沈言深思着。
线索倒是越来越多了,可似乎也越来越复杂了。初七显然是来看那个伍青青重病的老公的,还给他送钱,可是她跟那人有什么关系?还是那重病的是于深海的亲戚朋友?初七支出的两百万支票也是给伍青青老公治病的吗?看来有必要查一查伍青青的老公……
“老大?你是不是想查伍青青的老公?”黎安柏深谙他心思。
“嗯……”他点点头。
“这个不难啊,我去查好了,这边警局没熟人,而且也下班了,估计查不到,回去再想办法吧!”
“也好!”他想起答应过初七回家吃饭,而且他还有重要事情要和初七说,这件事比世上任何事情都重要,并且迫在眉睫,不得不说了,不管有多么难以启齿。
一路,他将车开得很快,只为能在天黑前赶回家吃饭,但是,当他送完黎安柏到家时,家里已经亮起了灯光,餐厅却是漆黑一片,难道他们已经吃完饭不等他了?不过,也怪他自己,回来得太晚了!
想到要和初七的说的事,他心里直打鼓,思考着该怎么开始这个话题,怎么说才是最合适最有说服力的……
一边想,一边推开家门,满以为会看到平日回家时所看到的景象,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初七则挤在他们中间,一副撒娇的女儿模样,整个画面透着家的温馨。然而,他大大的失望了,起居室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爸!妈!我回来了!”他试着喊了几声,没有回音。
“七!七!在家吗?”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回应着他,他心里猛然一阵恐慌。
赶紧冲进卧室,没有那只毛茸茸的和他同名的家伙到他脚边来讨好,他的心,倏然沉落……
打开衣柜门,他的衣服挂得整整齐齐,每一件衬衫上面都搭了一条领带,而且搭配得非常得体,初七的眼光从来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那条文静赠予的领带上,说实话,这条领带搭他任何一件衬衫都不合适,可今天,他的衣柜里却多了一件具民族风,有刺绣的衬衫,而文静那条领带则挂在这件衬衫上,相得益彰。这,也是初七的眼光吧?
可是,她人呢?
她的衣服都还在,不,确切地说,是他后来给她买的衣服都还在……
“七!你到底在哪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他想起早上米爸爸和米妈妈说的,要回美国,而初七在威尼斯就表示过,如果爸妈回美国,她也就会走了……
他心里一酸,又跑去楼上客房,一看之下,算是彻底崩溃……
米爸爸米妈妈的衣服都不见了,连浴室里的洗漱用品都不见了……
他可以确定发生什么事了,一路高喊,“管家!管家!”
许久,管家才出现,“少爷,回来了!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让厨师……”
“为什么是厨师?我妈呢?七呢?”沈言情绪有些失控,竟然朝管家大吼起来,以前他爸爸在世的时候,也没这么对管家说过话。
管家顿时紧张起来,说话也有点结巴,“他们……他们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沈言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
“小陈……送他们去的机场……”
“机场?我不是让你们跟着他们保护他们吗?怎么让他们单独就去了机场?”沈言这一刻是叫暴跳如雷了吗?
“七小姐说……你知道的……让我们不要再跟着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个P啊!”他马上拿出手机给初七打电话,回答他的是电脑录音,再打米爸爸米妈妈,手机里还是重复着一个声音:已关机已关机已关机!
也许正在飞机上……
他几欲抓狂,在起居室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无法忍耐,给慕凌晨打电话,“我要马上去美国,给我定张机票。”
“现在?没航班了吧?”慕凌晨发现自己近来常常下班后被老板呼。
“那你想办法,实在不行包机吧!”
“那行!只要老大肯出钱,就没有办不好的事!”慕凌晨笑呵呵地挂了电话。
沈言立刻收拾了一下,叫上小陈,送他去机场。惹得管家在后面直喊,“少爷!少爷还没吃饭吧?”
管家的声音完全被夜风淹没,沈言一点也没听到,他摇着头,叹息着,看着沈言的车,迅速消失在大门外……
从威尼斯回来时差就没倒过来的他,居然又站在了美国纽约,不曾耽搁半刻,他前往初七的家而去。
说实话,即便初七父母回了美国,他也不敢肯定,初七就在美国,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跟随父母一起,想必是在哪个角落流浪去了,会回于深海身边吗?此时,他真的宁可她回于深海身边,至少,他知道,于深海是真心爱初七的,会好好照顾她,在于深海身边总比在外流浪好……
无论怎样,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了美国,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线索,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助……
然而,当一个人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时,他才知道,什么叫绝望的滋味……
初七家里根本就不像有人的样子,白色的栅栏上结了些微蜘蛛网,窗户上也有薄薄一层灰,米妈妈那么爱干净爱整洁,怎么允许这些东西滞留?看来,他们没有回家……
那会去了哪里?他再次打电话,还是一连串的关机……
是他们的飞机晚点?还是他们压根就没回美国?他竟然不知道该在这等他们回来,还是去别的地方寻找,若要去别处找,那又该去哪里呢?地球那么大……
他坐在门廊上,点燃了一支烟。
在他需要冷静的时候,必须得抽烟,他要好好想一想……
他心头忽然一跳,不会航班出事吧?最近几年飞机失事还真挺多……
这么一想,心急如焚,即刻回到了机场,打听是否有航班延误或出事的消息,机场人员却很有礼貌地告诉他,没有……
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可是马上又悬得高高的,他也不知何去何从了……
从机场又回到初七家门口,在她家门口坐了一天一夜,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不敢离开半步。
他知道可以先找个酒店住下,可以隔一段时间来看一看他们是否回来,那么就不用像流浪汉一样在她家门口蹲着,可是,他不愿意。他必须等候在这里,心中才踏实,在他们回家的第一秒就必须让他看到……
这一天一夜,他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不是刻意虐待自己,而是没有胃口,那种类似于绝望的倦怠,让他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只是,这一天一夜,他仍然白等了……
他靠在门廊上,唯恐自己睡着,但疲惫至极的身体却不听指挥,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打盹,然而,只要稍稍入睡,他马上又会强迫自己醒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家门前那条路,直到眼睛望痛,望酸,也没等到他们回来的身影……
他终于决定,守株待兔不是个好方法,他得回程!写了张纸条,从门缝里塞进,大概意思是,如果回家,一定打电话告诉他......
离开初七家,准备打电话订机票时,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只好直接去了机场。莫名的,觉得手臂伤口又痒又痛。
因为已经基本愈合,没有再包纱布,此时低头一看,竟然又红又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怎么放在心上,登机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