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水……医生也说不能给伤口沾水啊,你不疼我。”他闭上眼睛,头磕在她肩膀上。
她的肩膀怎么抽也抽不出来,咬牙道,“谁疼你你找谁去!”
“可是我就爱找你……”沈言发现,原来那层纸一旦捅破,他很快便可以恢复到和初七从前的状态,她依然是他的七,是他可以随心所欲,想凶就凶,想赖就赖,甚至想撒娇就撒娇的七,毕竟二十年,他们既是爱人又是亲人,彼此亲切自然的好像就是对方的镜子一样,关键是,要迈出第一步太难了……
进一步,海阔天空,当然,也有可能是万丈深渊。他默默祈祷,黎安柏一定要顺利完成任务……
初七觉得自己像一只大口吐着气泡的鱼,快要被他捂死了!想不到自己玩一次失踪,就可以把他的真心试出来,想当初,她是如何死皮赖脸地赖着他,他却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
怪不得人们常说,男人就是这么贱的,你把他当宝的时候,他当你是草,你把他当草给扔了,他反倒黏糊上来了……
可是他还不明白他自己的错误!
“沈言!你记不记得林医生说今天要来给你注射?你跑哪里去了?”她终于忍无可忍,不说清楚,这个人是不会开窍的了。
他恍然,“真的!忘记了!原来你不让我进门是为这个?”
心下暗喜,原来初七也会关心人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是真忘记了,明天让林医生把今天的针一并补上,我明天一定老老实实在家里,不生气了?嗯?笑一下……”他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
她忽然想起,那次在餐厅,他也是这么哄文静的,要文静别生气,要她笑一笑,心里酸意一涌,一拳砸在他鼻子上,趁他捂鼻子松开自己之际,翻身朝里而睡。
“又怎么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理……
好吧,她承认沈言大度,可以对她和于深海的事既往不咎(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好吧?),她是小女子,心眼小,那个坎可就过不去!
在沈言的记忆里,在他们没有离婚的那些美好的日子里,他和她之间生气从来没超过一个晚上的,当然,他不否认自己有死皮赖脸强行压倒她的行为,无论她生多大的气,只要压倒,就万事大吉,可是,现在还不敢这么放肆……
这个夜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不对啊,他明明记得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的——她的工作。
“七,你可以不理我,但你得听着,你要去夜总会工作的话,别怪我把你锁起来!你真想出去工作也行,我弄个小公司给你开着玩,过过瘾就得了!”他本来想说,她可以去公司上班,但是想到文静在公司里……
一山还是不要融二虎的好……
也不管初七到底有没有听见,在她身边躺下,搂住她的同时,握住她手,与她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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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的天气还好好的,下午却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到了傍晚,雨水便如倾如倒一般,行人即便打了伞,也会淋湿大半个身子。
沈氏门口,站了许多的员工,都因出门时没有带伞,此时挤在大门等TAXI,然而这么多人,手脚麻利的才能抢到。
文静站在最角落里,快要被挤出去了,用包包遮着头,谁也不会因为她是总裁的女友而让她半分,所以,像她这样的性格,只有等到最后才能搭到计程车了。她甚至想着,只要雨稍微小一点,她就走去搭地铁或者大巴。
一辆银灰色跑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放落一半,露出黎安柏的脸,“嫂……”他喊出一个字马上住口,老大要分手,这嫂子俩字是不能喊了,想改口,又不知怎么称呼好,他还从来没直接称呼过她的名字,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搭车吗?我送你。”
文静以为不是叫自己,还左右看了看,确信黎安柏不是看着别人才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是啊!上车吧!”黎安柏笑道。他觉得自己的笑容很假……今天绝对不是一个好笑的日子……
“谢谢!”她仍旧用包顶着头,打开车门上了车,背上还是被雨淋湿。
沈氏其他员工都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她,她有些难为情。
“去哪?”黎安柏问。
“我回家……”文静每次和黎安柏说话都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是沈言的朋友,她太想在沈言朋友面前表现出色一点,越这样,她反而越觉得约束。
黎安柏有些好笑,“我知道,可是你家在哪?”
“哦!对不起!”文静的脸就红了,给他指方向。
黎安柏觉得自己跟老大在一起久了,变得有够卑鄙,不,这个词不好,老奸巨猾?也是贬义词啊!可他怎么就觉得今天这事只能用贬义词来形容呢?其实他是知道她家的,故意问而已,原因是他动了点歪脑筋……
“哦,那里啊!我刚从那边绕回来呢,那边交通管制了,禁止车辆通行,估计一时半会通不了。”他编者谎话。
文静很单纯,深信不疑,“那怎么办?”
黎安柏耸了耸肩,“我们总不能开着车在外面兜圈吧?那不如去我那坐坐,顺便吃个饭,什么时候通车了,我再送你过去吧!”
“那也好……只能这样了……”文静对沈言的朋友是十分信任的。
于是,黎安柏阴谋得逞地把她带到了他的夜店,至于前方是否交通管制他不清楚,但总不能去她家里当着她父母的面谈话吧?老大交给他这个任务真是害死他了!
至于怎么开口谈,他已经整整想了一天一夜。
先让她把饭吃饱以后,他递给她一杯饮料,“来,不喝酒的话喝点饮料,解解渴。”
“谢谢!”文静接过饮料喝了一小口,放下。
黎安柏呵呵一笑,“静姐太客气了,我和老大什么关系啊,用得着跟我这么客气吗?”
文静笑了笑,不作回答,脸上因提起了沈言而有了光泽。
造孽啊……
黎安柏心中哀叹一声,把谈话继续下去,“静姐和老大认识多久了?”
“好几年了吧!应该说我认识他好几年了!”她说话半含半露的,她的意思是她进沈氏工作好几年了,是她一直在仰慕他,而他却不认识她。
“你觉得老大怎样?”他试着慢慢把话题切入。
“很好啊!”文静羞涩一笑,脸上泛起红晕。
他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老大肯定是人中之龙了!这世上我就只佩服两个人,一个就是老大了!”
“那还有一个呢?”文静好奇地问。对于她来说,能多问这样一个问题已经是难能可贵了,通常都是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
“还有一个就是我家七娘娘啊!跟老大真是绝配!”他假装无意识地说起,眼睛盯着她的反应。
果见她眸光暗沉。
“对了,静姐,我遇到难题了,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他见她不说话,改变了策略。
“哦,你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这个能力!”她从遐思中回身,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朋友你知道吗?”
文静连忙摇头,黎安柏的事她怎么会知道?但她见沈言的朋友愿意和她谈心事,还是十分欣慰的,她一直以来都想打入沈言的朋友圈,但是,总觉得有一重无形的墙将她阻隔在外。
黎安柏笑,“你当然不知道了!我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最近我发现自己不爱她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提出分手,你也是女孩啊,你说说,怎么说才能让她的伤心减到最小?”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想,不管你怎么说她都会伤心的吧?”文静想到,如果沈言有一天对她时候要分手,她一定受不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黎安柏意味深长地说着,注视着文静的反应,“我现在就是不敢跟她说,所以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冷处理?”文静似乎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
“对!冷处理!”黎安柏点头,“也就是不主动约她,也不给她打电话,不给她发信息,有时怕她找我,还关机。当然,她给我的电话我还是会接的,给我发短信也回,但是都说不了几句了。我不敢对她直接说分手这两个字,希望通过冷淡她,让她对我不满,然后她能主动提出分手。”
黎安柏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着她的心,他说的情况怎么和沈言现在对她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脸色变得惨白,颤抖着问黎安柏,“如果一个男人不再主动约会,不再主动打电话,发信息,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也只说几句,有时还关机,就说明这个男人不爱你了吗?”
黎安柏知道自己的话达到预期的效果了,再骂自己一句残忍,缓缓点头,“一般情况是这样的……”
“也许忙呢?”文静的眼睛里闪着最后的希望之光。
黎安柏不忍心看,低下头狠了狠心,“不会!一个男人再忙,不会忙到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对于男人来说,越忙的时候就越希望得到爱人的关爱,越想休息时间和爱人在一起。”
“是吗?”文静垂下头,捏着衬衫的下摆,捏得手指泛白。
黎安柏暗暗问自己,可以再狠一点吗?打击可以再猛烈一点吗?话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比如,我举个例子啊!就拿我们老大来说,刚接手沈氏那会多忙啊,忙得天昏地暗的,可那时呢,我们的七娘娘大学还没毕业,他每天早中晚都必然开车去学校,早上送,中午陪吃午餐,晚上接回家,回家的路上还陪她看电影,逛街,玩电玩,听音乐会,那时七娘娘就住他家里呢,有这么难舍难离吗?就这么着,他一天至少还要打十几个电话,发几十条短信给她,那短信内容哦,我看了连隔天的晚饭都能恶心出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太清楚了,我就是那蹭顺风车的……”
黎安柏观察着她,现在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理解了吗?
却见她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然后冲他一笑,“外面已经不下雨了,管制也该过了吧?我回家了!谢谢你!”
“不……不用……”他做了这么缺德的事,还谢他?他自己都觉得他损啊!你说老大是不是人啊?养两个不就得了,害他在这做小人,遭受良心的谴责。
“那我走了!”文静脸上明显的阴云笼罩,转身的时候,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喂……静姐……我送你吧……”他于心不忍。老大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个彪悍一点的女人,也不至于忐忑至此。他就不明白,初七和文静这两人性格差异太大了,老大怎么会通吃?
“不用了,谢谢!”文静的声音有点干,有点哑,背着包,孓然走出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