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刘氏眼中噙着泪水,口中边念叨手中不停的梳着玉清的黑发。
“娘,女儿只是进宫为妃。娘你不用担心,太子会对待女儿好的。”
“嫁入帝王家,一切身不由己。清儿,你要谨记。太子早晚会成为我们南朝的君王,后宫佳丽岂止三千。你要大肚,放宽心,不要气的自己伤了身子。”刘氏放下木梳,然后擦拭点眼角的泪水。
清儿转过身,抱住母亲的腰。“娘,以后清儿不在你要注意身子。若爹爹再娶什么姨娘你就让人进宫给我稍个话,我定会让爹爹全心待你。”
“娘如今已经年过四十,脾气也收敛了许多。男人三妻四妾极为频繁,娘已经看开了。如今,只是担心你。”
“清儿定会好好的,请娘放心。”
红罗幛,春宵暖,龙凤红烛迷离燃。若大宫屋新人娇,独自一人多寂寥。
玉清穿着红色的嫁衣,头戴凤冠。发丝高高盘起,眉心点着一颗粉色的宝石。这个南朝,总是用宝石来装饰,展现出她们的雍容华贵。
整个寝宫都挂着朱砂般的红罗幛,一个红木的雕花铺有白色宫帕的床,床旁边的烛台上正燃烧着红色的龙凤蜡烛。一点点的蜡泪,慢慢的汇聚成层层叠叠的烛花。
玉清掀起头上的红纱,她想看清以后她所要生活的地方。一天的忙碌,她的身子似乎有些吃不消,两腿的膝盖已经生硬疼痛。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龙阳穿着红色的锦绣袍子走进来,前襟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条蟠龙,四只爪子异常的闪亮。
玉清有些慌忙,手中的红色薄纱就那么飘落到地上。龙阳走过来,拾起红纱放到一边的桌上。
“清儿,你是不是饿了?”龙阳拉着她的手坐到小桌旁。
“回太子话,清儿是有一点饿。”
龙阳拿起筷子,帮清儿夹起桌上放着的饭菜。菜品很精致,比张府中大厨做的要精细的多。莲子桂花粥,五色杏仁扣鸭舌,燕雀银丝回巢,许多菜色清儿从未见过。
她喝了一小碗粥,然后站起身,没想到那疼痛的膝盖已经不能让她好好站起。她身子倾斜,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龙阳转身楼住她的腰,手臂一收她应经在他怀中。
“清儿,你的腿——”龙阳把她放到红木床上,掀开她的裙角,那一片青紫色触目惊心。
“清儿对宫中规矩尚不熟悉,请太子见谅。”
“你喊我龙阳可好?既然已经成了夫妻,那何必拘谨?”
龙阳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玉清身子一颤,她何尝有过如此和男人之间毫无距离?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仿佛熟透的苹果在等人摘取。
“龙阳,可听清儿一言?”
龙阳拉着她的手,那细腻光滑的感觉让他着迷。“清儿你说。”
“清儿今日既然同太子结为夫妻定是上天认为我们有缘,早晚有一天太子会继承皇位。到时,清儿不图太子从一而终,只求太子莫要忘记我们相见之时。若是太子爱上别人,也请求太子能够将我逐出宫去,或者让我搬进一所偏僻安静的宫殿之中。”
“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说。”
“后宫争斗岂是平凡人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清儿,我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人总是会有衰老的一天,清儿心中甚是明白,透彻的。”她眼角有一滴摇摇欲坠的泪珠,虽然嘴笑是笑着的,却让她的笑有了三分甜蜜七分苍凉。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夫君莫忘时,鸳鸯怎独只?后宫三千乱,区区不必迟。行时为君期,政务烦恼余。握手一长叹,泪为不悔知。春华即将去,莫待空折枝。桃花色依旧,勿忘相见时。
清晨的光渐渐的透过雕花的窗子,洒在那红木床边。龙阳起身,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昨夜良宵,他的确是拥有了她,从此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他掀开红色丝绸棉被,看见白色宫帕上的一抹红色印迹。他轻轻拿起,然后折叠整齐的放入怀中。
小宫女走来掀开红色窗幔,龙阳轻轻下了床。他怕,怕吵醒这熟睡的仙子,也怕这只是个梦,眨眼间就会醒来。
龙阳换上朝服,然后把怀中的白锦放入一个木箱之中。他走到床边,又看了一眼熟睡的清儿。轻轻的,如同蝴蝶翩然落下一般吻了她的额头。
东宫的小花园中开满了粉色的桃花,清儿明白这是龙阳的一片心意。桃花淡淡的甜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清晨起床梳洗后,她就来到这院中,看了会桃花就去了长乐殿去给皇后请安。太子一早便去朝堂议事,他会是个好皇帝。
“其实,这满园的花儿只是一瞬间便全开了。”皇后看着御花园中的花墙,此时有些许的伤感。“清儿,你是孝顺的孩子。这新婚燕尔也不忘来请安,虽然是宫中的规矩。可是,规矩是死,人却是活的。”
“清儿明白。”
“后宫争宠难免争斗,既然你为太子妃。若是哪天太子娶几个侧妃的话,你也只能去包容。女人只要进了这么个红墙之内,已经没有了自由,一切迟早会看的开的。”皇后语重心长的说,“就像这花儿一样,百般妖艳最后仍旧有枯萎的一天。”
玉清没有再说话,只是跟随皇后走在这小道之上。这里没有张府后院的湖,只有一个小小的莲花池。此时并非夏季,所以没有满池莲花盛开的景象。
她想起了那个绿色的湖,波粼粼的湖水。那个不敢越近一步的白衣少年,她光着脚,在湖边起舞。他吹着箫,声音呜咽呜咽的。
“皇后娘娘,这么巧!还有太子妃也是,一早便来这花园中赏花了?”
这妖娆的声音打断了玉清的思绪,她回头看见苏婕妤正从另一边走过来。
“良儿给姐姐请安。”她向皇后行了个礼。
“妹妹不也一样有着闲情逸致?”皇后淡淡的笑了下,时时保持着母仪天下的风范。
“太子驾到!”
龙阳踏着宦官长长的音节出现在清儿的眼前,他穿着淡黄色绣着蟠龙的朝服。头发束成一个独髻,带着雕刻着腾云龙纹的免冠。
“龙阳给母后请安!”他单膝跪地,刚好在皇后面前。
卫皇后何忍太子一直跪着,忙拉他起来。“阳儿,你是专程来为母后请安还是来找清儿的?”
玉清听皇后此言,脸刷的一下红了,娇艳的让满园的花儿都有些羞愧。
“儿臣是来为母后请安的。”龙阳每个字咬的都很是清晰。
“那这安请完了是不是要回去了?”苏婕妤故意打趣道。
“这个,这个……”龙阳偷偷瞄向玉清,看着她身着粉色衣裙,显得皮肤更加清透白皙。芳龄十八岁的她脸上刚刚退去些许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初为人妇的娇羞。
“清儿,你同太子回东宫去吧!他肯定是有话要对你讲的,作为母亲我也不忍啊!”
清儿走到皇后面前行了一礼,“那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皇后走过他们,走到苏婕妤身边。“妹妹既然也有雅兴,一起赏花如何?”
“姐姐,前几日我们来院中赏花全是含苞待放,如今只是几日未来却已满园春色了。”苏婕妤咯咯的笑声渐渐远去,这花墙之内只留下两个互相对望的身影。
春风轻拂,缭乱了清儿的发丝也缭乱了龙阳的心扉。
她坐与荷花池边的石头上,看着满池的绿水。龙阳拉着她的手,再也不想轻易放开。然而,新婚燕尔却无话可说。也许,此时无言更是默默相诉。
龙阳看着清儿在发呆,他总是想不透清儿在想些什么。对于在深宫中长大的龙阳来说,清儿永远都是一个谜,解不开的谜。
轻风拂过清儿的脸颊,发丝缠绕住她的红唇。她屡开发丝,看向龙阳,发现他也一样在发呆。
“太子可是为社稷烦忧?”
龙阳笑了笑,“我在想清儿你在想什么。”
清儿嫣然一笑,“龙阳,我有些饿了。清晨起的早,现在一粒米都未进。”
“那些奴才没给你上膳食吗?”
“清儿没吃,只想自己学着弄些吃食。若是龙阳吃腻了宫中的菜色,清儿可以亲自下厨做一些。可惜夏公公说,清儿贵为太子妃,不应进入厨房。”
龙阳看着她,感觉眼前的妻子特别迷人。她的想法似乎不能由常人一样去推断,他喜欢她,第一次见就喜欢。仿佛,他们前生就是这么在一起的。
张府终于有了宁静的时候,没有了姨娘和夫人的吵闹声。若大的府邸只有那后院传来的呜咽箫声,听的人们心里默然升起一丝凄凉。
桃花斑斑冉冉的落下,风吹过湖面带来点点水汽,阳光折射仿佛仙境。林鸿就坐在湖边,看着湖面上漂浮着的桃花。他吹着那首清儿最喜欢的曲子,然而此时,桃花依旧,人却不在了。
那青衣的女童光着脚,在湖边跳着只有林鸿一人可以看的舞蹈。轻盈的舞步,慢慢的撩开他少年的心扉。
他有些悔恨,恨自己为何这般寄人篱下。同时,他也只想着她在深宫之中能够快乐。
“少爷,”霜儿轻轻的唤了一声,“老爷让少爷去下大厅,说是一会兵部尚书王大人会来。”
林鸿放下手中的玉箫,“我马上就去。”
霜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少爷,奴婢想入宫陪伴小姐。小姐一个人在那深宫之中,不知道会不会习惯。请少爷向老爷说下,奴婢是情愿入宫的。”
“那我去和姨父说。”
张府的大厅,只能用富丽堂皇四个字形容。一套梨木的家具,此时入门的主座位上正坐着当朝太子妃的父亲张国舅。他笑眯眯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右手边的客位坐着一个四十有余的儒雅男人,他穿着深蓝色的长衫。略有些花白的头上束着银色的发冠,中央镶着一块白色的美玉。他身旁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年龄与林鸿若仿的少年,一袭淡蓝色的衣襟,长发被高高束起。他剑眉如画红唇齿白面庞如玉,看似并非只是书生那么简单,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武将的气息。
“林鸿见过王大人。”林鸿微微躬身行儒礼,然后坐到王大人对面的椅子上。丫鬟上了一杯绿茶,他接过后轻轻压了一口。
“林鸿,这位是王大人的公子王慈。”
“见过王兄。”
“在下对林鸿兄的名字如雷贯耳,如今能与林兄相识真是莫大荣幸。”王慈含蓄的说道。
“你们两个年轻人可以去街上逛逛,加深下彼此的了解。”王大人笑眯眯的说,他今天来张府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和林鸿成为朋友。在这个南朝之中,张家早晚会大权在握,何不为儿子铺好未来的路呢!
张国舅摆摆手,示意他们能够出去了。
林鸿欠身一礼,“那鸿儿先同王兄出去了。”
王慈看了看父亲,只见王大人微微点了点头。他跟着林鸿身后,离开了张府的大厅。
南朝皇宫的太子东宫内,此时一片狼藉。小宫女正在努力的找寻一样东西,因为她们的太子妃不小心给丢失的东西。
一位打扮贵气的夫人站在前殿的楼梯上,指挥着宫女太监们在院子里找寻。她是南宫夫人,东宫的主管。
“找到了吗?”
“夫人,目前还是没有见到类似的物品。”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宫女低声回禀。
“那可是太子殿下送给太子妃的定情之物,细细寻找。”
“是。”小宫女应了一声下去了。
屋外屋内乱成一团,龙阳拉着清儿在厨房。既然清儿说要为他下厨,他很是想马上见到。至于丢失那颗珍珠,此时正在清儿白玉雕琢的蝴蝶骨中间吊着。圆润的珍珠,细细的黄金链子,此时映着红红的炉火便是另种韵味。
“快,快,快。”
清儿连说三个快字,龙阳一脸迷糊。然后他拿着厨房仅有的一把木筷子填入燃烧的火炉之中,“清儿,这饭还真是不好做。”
“那是当然,太子从小便是百奴千婢的被人伺候惯了。清儿虽然是大家小姐,但也会做一点吃的。”
“清儿你做的是什么?”龙阳看看锅里煮沸的水,不停的冒着泡泡。
“煮红薯。”清儿脸略有点红,她其实也知道,煮红薯是一个很粗制的食物。龙阳肯定没见过,并且她也是偷偷的跟着丫鬟霜儿学的。
“我还没吃过呢!”
东宫厨房之上的烟囱飘着淡淡炊烟,风微微一吹全都散了开去。院中的宫女太监依然在不停的忙活,南宫妇人似乎在思考问题,如同雕像一样的站在殿前的台阶之上。
日上三竿,南朝的都城大街上此时正热闹非凡,怪不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
四个身穿灰色衣服的家奴在前面开道,身后是四个穿粉色衣服的丫鬟,再后面则是一个四人抬着宽大肩舆的。一少年身穿红色长衫,黑色的花纹,乌黑的长发被一个玉质的发冠给束缚着,一丝不乱。
他面如桃花,漆黑的瞳孔清澈透明,薄薄的嘴唇让人感觉他会很薄情。肩舆上有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画有美女图的茶具,此刻他正在小口的饮茶。
“南宫,你说本王爷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他玩世不恭的问肩舆旁跟着的另一个少年。
少年看看他,又看了看被扰乱的街道,轻轻的摇了摇头。“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扇子上画着一副山水图甚是有博大的韵味,一看就知并非凡品。
“不是有点,而是太过于招摇。遇见刺客的话,肯定招架不过来。”
红衣少年婉转一笑,“我就是要让花铭铭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皇家风范。南宫杰你落伍了,已经无法跟上本王爷的步伐了。”
南宫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小王爷,南宫自认为王爷你不用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大费周章。宁王府中美女如云,为何还要找外面的庸脂俗粉?”
“蛇,蛇。”轿夫扔下手中抬着的肩舆,摔倒在地上。
肩舆上的宁小王爷一脸的不愤,他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身上的衣服被水弄湿了一片。
“没用的奴才。”他骂了一句,从肩舆上爬起来跳到路上。地上一根长长的麻绳被他挑了起来,“这就是你们说的蛇?真是没用,害本王爷出丑。”
街上的行人停下了脚步,掩嘴偷笑。
南宫没有理会暴躁如雷的宁小王爷,对于他来说,宁小王爷从小到大出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南宫-------你给我站住。”宁小王爷站在肩舆前拉长了嗓子猛喊,然后把周围的围观群众都瞪了一遍。他可是个王爷,不能总是被动。
南宫边走边逛,丝毫没理会怒火中烧的宁小王爷。他在前面走,身后跟着宁王府的家奴。宁小王爷放弃了肩舆,正准备步行跟上他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回头正迎上林鸿的笑脸。
“小王爷,这是要去哪啊!”
“去玉琼楼找花铭铭,你呢!”
“我与王兄正在闲逛,还为想好去哪里。”
王慈向前了一步,“小王爷,不如我和林兄一起跟随小王爷见识下玉琼楼的花铭铭如何?”
“行,刚好本王一人也是无聊。不如,我们一起去见识下花铭铭的琴艺。”
宁小王爷吩咐家人回去,然后跟着林鸿王慈一起向玉琼楼走去。大街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景象,三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桃花瓣落了满园,纷纷的,香香的。若大个院子此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小宫女和小太监分成两组站在两旁,任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南宫夫人此时正在大发雷霆,可是犯错的不是小宫女也不是小太监,站在她面前的是一手养大的太子和刚嫁入东宫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贵为储君您不应该进入厨房那种下人待得地方。”
“南宫夫人,是清儿拉着太子去的。”
“嬷嬷,龙阳只是腹饥难忍才让太子妃去给我弄些吃的,这一切和她无关。”
南宫夫人看了一眼清儿,她是太子的乳娘,地位比一般的夫人高的多。她对待太子如同己出,照顾的无微不至。
“算啦!嬷嬷我今天不说什么了,太子要记得勤于学****妃要开始跟着我学习宫中礼节,总不能再这么胡闹。”她停顿了下,看了看清儿的表情。清儿很是明白,所以一直很虚心的听南宫夫人说话。南宫夫人微微一笑,脸色缓和了许多。“灵儿你去下司膳那里,东宫没有筷子用了,让她给你重新发放一些。”
小宫女队伍中为首的一位站了出来,“是,奴婢这就去。”她行了一礼出了东宫偌大个院子。
龙阳拉着清儿的手进了大殿,他现在并不想什么筷子。清儿和他一起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煮出来的红薯就放在大殿的桌子上,旁边还放了勺子。
“清儿,你说为什么以前我没发现这个红薯会这么好吃?”龙阳拿着勺子,挖出一块红玉色的红薯往嘴里放。
清儿把手中的勺子放下,看着龙阳说:“你是太子,所以很多东西你都不可能尝试过。红薯对于皇宫来说,可能只是一个配菜,永远不会有自己的餐盘。”
龙阳的表情变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甚是根本就无法判断他是否真的变化过表情。他深吸一口气,“若是如此,不如我们出宫看看。”
“出宫?清儿可不认识路,我从小被父亲关在家里从未出过张府半步。”清儿脸上有着兴奋,眼睛中透着好奇。“那太子就带着清儿出去见识下如何?”
“不行。”龙阳尚未开口就已经被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南宫夫人手中多了一把宫扇,她脸色很是不好,似乎有人欠了她很多金钱一样。
“嬷嬷,我会向母后请旨的。”龙阳放下手中的勺子,虽然动作很轻但仍然发出一声与木桌碰撞的声音。
“既然如此,嬷嬷我也不说什么了。太子和太子妃既然已经决定出宫看看,定要派些人手跟着。不如就让蒙毅将军跟着如何,这样我也会放心些。”她摇了摇手工的宫扇,示意身后的小宫女去叫蒙毅将军来。
大殿里有些沉默,没有一点声音。突然见,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啪”的一声,清儿拍了下桌子。“太子,给清儿找套男儿服装吧!清儿不想女儿装扮区逛街。”
龙阳听到拍桌子的声音回了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清儿。刚刚,他在发呆,在想自己也很少出宫,外面哪里会好玩些。“那穿我小时的衣服吧!清儿你身材比我小,和我儿时差不多。”他摸了下清儿的秀发,“这个,也要弄成我这样的发型。”
“太子妃的装扮就交给老身吧!我会处理好的。”南宫夫人走到桌边,对清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儿看了看坐在桌边的龙阳,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转身跟着南宫夫人进了后面的寝宫。
依旧是那雕花的红木床,旁边依旧有着铜制的烛台。此时天正亮时,上面的蜡烛都是熄灭着的。
南宫夫人走到床边的一个衣柜,那里有很多龙阳小时的衣服。因为有些是皇后亲手做的,所以一直存放着,从未丢弃过,
她拿着一件黑色红边的长衫在清儿身上比划着,“殿下,您就穿这件吧!”
清儿接过衣服,看见上面精美的刺绣问道:“这些刺绣是嬷嬷绣的吗?”
“老身倒是会些针线,可惜太子儿时衣服上的刺绣并非出自老身之手。而且,司针房也未曾绣过太子儿时的衣服,这些精美的刺绣出自皇后之手。”她轻轻抚摸着锦绣,似乎在抚摸着一个孩童。
“太子妃,您这头发真是好,又黑又亮。”南宫夫人手中拿着一把木梳,正在帮清儿束起头发。
铜镜之中,一张秀丽的脸庞。身穿黑色红边的男装,头发被纶巾束起,好一个俊俏的小哥。“拿把扇子来。”清儿一甩衣袖,让旁边站着的小宫女去拿扇子。
一把折扇,一个俊男儿。龙阳看着面前的清儿,他不敢相信美貌的太子妃顷刻间就成了另一个人。
“好看吗?”清儿甜甜的一笑,让东宫院中的桃花也为之一振。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龙阳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围着清儿转了一圈。
“太子殿下,是否此刻便准备马匹出宫?”身穿盔甲,浓浓的眉毛,双目炯炯有神的男子单膝贵在地上。
“将军去准备吧!”龙阳示意他起身,然后转身看向清儿。“你会骑马吗?”
“骑马?清儿未曾学过。”她用扇子撑着下巴,“太子教清儿不就行了?”
“这个……。”龙阳面露难色,迟迟不吐下文。
“很难学吗?”清儿拿着扇子在手中有节奏的一下下拍打。
“还可以,你只要能驯服它们就行。坐在上面,加紧马肚子,脚放在马镫上手抓住缰绳,应该可以慢慢的走出宫去。”龙阳边走边说,此时已经与清儿离开的东宫。
南朝的皇宫之中,花草树木从来不少。石头的小路,人工的假山。时不时会有巡逻的护卫和路过的宫女。
龙阳拉着清儿一路小跑到宫门前,身后还跟着一队已经便装打扮的侍卫。清儿有点略微的喘息,她自幼练舞身体还是可以的。龙阳看着她微红的脸,又看看她宫门外准备好的马,一时间不知所措。
清儿抚平了胸口,似乎看出了龙阳的心思。“太子,刚刚你给清儿讲的清儿都记住了。此时不妨让清儿试试,也许真的能成。若是不行,以后勤加练习不就行了?”
龙阳看着清儿大步出了宫门,围着一匹棕色的马转了一圈。她用手轻轻抚摸了下马鼻子,马儿通灵性的点点脑袋。这只马比较高大,她自己根本爬不上去。龙阳过来,托了一把,她终于上了马背。
“龙阳,这是我第一次骑马,没想到这么好玩。”她手抓着缰绳,脚蹬着马镫看着挺有骑马的样子。
龙阳笑了笑,转身上了另一匹马。
艳阳高照,天气甚是美好。轻风微微拂过,吹动了新长出嫩嫩青牙的绿柳。南朝京城的大街上,此时变的更加热闹。玉琼楼门前,一群人正在吵闹,究竟是为了何事?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一位身穿丝绸,腰间佩玉的富家公子在嚷嚷着。身旁的人一听,跟着一起附和。
“陈公子请息怒,今天小店已经被宁小王爷给包了。林鸿公子和王慈公子也在里面,小人还是劝公子莫要与宁小王爷作对的好。”一个中年的男人,嘴边留着两撇胡子。身上穿着银钱紫红色长衫,头上戴着一顶小戴帽。
那位陈公子一听是宁小王爷,心中不免虚了几分。宁王的名号任谁都是听过的,当今皇上的弟弟,手握三层兵权。碍于面子他却不好退缩,身后还有几个今天要宴请的朋友。他向前一步说:“吴老板,虽说是宁小王爷现在照着你,但是你也不怕以后再也做不成我们的生意?”
“这个……”吴老板念了念胡子,知道这位陈公子只为寻一台阶下。“不如小人出钱,请几位公子去别处用餐如何?”
“既然吴老板真的有难处,那本公子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我们去别处便是。”陈公子甩了甩手,带着几位朋友离开了。
人群之后,有一刚从马上下来的俊俏公子说:“龙阳,我们要不也去别处吧!”此人身穿黑色红边锦绣长衫,皮肤白皙,不是女扮男装出宫的清儿又是谁?“本想看到这里如此多的人,必有好玩的地方。谁知竟然无法进去,真是……”清儿微微叹了口气,她听到那位老板说林鸿也在里面很是想进去见他,如今却不能得愿。
龙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步向玉琼楼大门走去。
“公子,这地方不能去。”蒙毅忙上前拦住了龙阳。
“为何?”龙阳看着他,拿开挡在他前面的那条手臂。
“这是青楼。”蒙毅低着头,声音略略压低。
“青楼?是什么地方?刚刚听见老板说鸿哥哥和宁小王爷也在,难倒他们能去的地方我们就不能去?”清儿手拿折扇,她实在是有些累了。第一次骑马骨头都有些疼,她确实想找个能休息的地方,况且这里有她的鸿哥哥。
蒙毅没想过太子妃会这么说,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答话。
“吴老板,”龙阳喊住正要进门的吴老板,“你去告诉龙谦,说外面有人找他。”他拿着扇子摇了摇,扇出一点微微的热风。
太阳有些烈,此时温度在慢慢升高。蒙毅走到龙阳前面,他要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安全。若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是要被处斩的。
吴老板一路小跑进了玉琼楼,刚刚吩咐他的那位公子气势非凡不像平民。既然他直呼宁小王爷名讳,肯定是皇家的人。今日他这玉琼楼算是走运了,接待的都是大人物,他心里难免有些美滋滋的。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打扰了本王爷的雅兴。”龙谦看着一路跑来的吴老板,脸色一变。
“小王爷,外面有人找。”吴老板有些冒冷汗,此时才知都是大来头就不好对付。若是哪些做的不得当,可是会得罪他们的。
“什么人?不见。”龙谦随手拿了个茶杯扔到地上,他在这楼中已经坐了很久,花铭铭仍未露面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那位公子直呼小王爷的名讳,小人只能前来禀告。”吴老板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流出的冷汗,这位王爷蛮横不留情,说不定会把他送进大牢关起来。
林鸿看了一眼正在擦冷汗的吴老板,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小王爷,还是出去看看的好。”
“王慈也这么认为,能直呼小王爷名讳的天下应该没有几人。”王慈轻轻的提醒,他从小听父亲的官场分析,对于当今事态甚是了解。宁王手握有兵权又得到皇上宠信,若是别家王爷见了自是退让三分。
“那……本王就去看看?”龙谦并不是特别的傻,经过王慈如此提醒自是明白事情比较重要。他起身离开了酒桌,直向玉琼楼大门走去。
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龙谦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身材高大,英武不凡的蒙毅将军。在他身后一位身穿乳白色暗绣龙纹长衫的的的确确是当朝太子,另外还有一位黑色衣服的俊俏公子。
龙谦忙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太子。”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吴老板一听,忙下跪叩头。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上,他在感谢他家祖宗留下的福分。回去定要多上几株香,好好感谢下死去的爹娘。
“起来吧!”龙阳甩甩袖子,然后拉着清儿大步进了玉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