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苏辞身体一僵,向后退了几步,背后传来撞击的声音,心里有一种未知的恐惧包围着她,她不敢面对沈母充满探究式的眼光,直到听见一声巨响落地,她的心也跌入了谷底。
她知道是刚才擦拭的上好白色瓷瓶耐不住寂寞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她知道是自己太不小心了又做了错事,但是显然当时的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过了许久,就在苏辞以为一切都要完蛋的时候,一根木漆拐杖狠狠的戳中了她的手臂,她疼的不禁叫出声来。
“出来!”沈母怒不可遏的大叫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苏辞从落满灰尘的角落举步维艰的爬了出来,她看见那一地碎成七八瓣的瓷片,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抹布,低头小声道歉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就……”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有用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是你摔得起的么!”沈母气得浑身发抖,“滚!给我去佛堂对着沈家的列祖列宗跪上三天三夜!不许吃饭睡觉!”
“伯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辞惊慌失措的向后退着,“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有这么重要!可是我不能去啊!我肚子里还怀着沈穆的孩子……”
沈母的轮椅步步逼近,苏辞从来没有觉得沈母那张脸有这么可怕,一下子吓傻了不敢轻举妄动,谁知沈母的拐棍卷住了轮轴让轮椅暂时不能动了,千钧一发之际,苏辞跌跌撞撞的跑上了楼梯躲进了二楼,又见沈穆的房间意外得大开着门,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蜷缩在房间里反锁着死活不肯出来。
张姨请假还没有回来,佣人们都没有钥匙,重重的敲门声不间断着的响起,苏辞满脸泪痕的缩在角落,她心惊胆战的捂着耳朵瑟瑟发抖,最后鼓起勇气放声乞求道:“求求你们放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吧!这孩子也算是沈家的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啊!”
苏辞知道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她审视着满墙沈穆和杨欣的照片,像是全世界都在嘲笑凄惨而狼狈的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是,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是沈穆么?还是她自己?一个人总是要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总是要为自己的荒唐而付出代价,对于苏辞来说,这样的责任和代价无疑是分外沉重。
可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陪着她。
“宝宝,妈妈让你受苦了,妈妈对不起你。”苏辞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不停的抹泪,这个孩子是最后的希望,不管沈家承不承认她,她还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出声,希望他能够过上好一些的生活,不会因为她的失败而让另一个生命的人生毁于一旦……
孩子是无辜的啊!苏辞泪眼朦胧的想道,他应该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应该有爱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应该是所有人的骄傲,应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下去,而不是像她这样寄人篱下,受人冷眼,而这些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长期的睡眠不足还有因为怀孕而产生的嗜睡状态让苏辞很快的进入梦乡,梦里,她看见自己幸福的笑着,身边还有许许多多大学同学,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大学校园里面玩着闹着,无忧无虑,一群可爱的孩子坐在她的身边,她坐在秋千架上面享受着青春的朝气,忽然她从秋千上飞了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一个年轻的男人将她接住抱在怀里,苏辞觉得自己很幸福,她知道自己很爱这个男人,可是却怎么看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吧嗒。”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苏辞睡眼惺忪的用手挡住眼前的光,窗帘被风吹开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然后露出微光缓缓的落地,房子里多了一个人。
沈穆不客气的走过来皱着眉看着她,冷冷道:“听妈说你把家里祖传的花瓶都给打碎了?本事还真不小。”
“我可算是没带错人到家里来,躲在这里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可不是你的免死金牌,妈在下面叫你下去呢。”
“沈穆,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向伯母的求个情,我,我不是故意的。”苏辞仰望着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喃喃道:“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以后你们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也不擅作主张闯祸了,只求……”
苏辞拉着沈穆的衣袖想进一步恳求道,没想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她还残留着泪痕的脸上瞬间又有眼泪刷得留下来,苏辞摇头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这么久不回家也不打电话,怎么能和别的女人……”
沈穆眼中有东西一闪而过,脸上有被拆穿的狼狈,暴虐的打开苏辞瘦弱无力的手,指着大门怒道:“出去!”
“谁允许你擅自进我的房间?我和谁在一起都不干你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苏辞半跪着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抱住他的西装裤腿,放软口气道:“沈穆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不管是谁,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
沈穆的愤怒就像星火燎原一样很快就烧着了一大片,他额上青筋暴起,英俊的面孔因为浓浓的怨恨变得有些扭曲,他掐着苏辞的脖子泄愤道:“陪在你身边?我凭什么陪在你身边?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因为你,阿欣就不会走!我对不起她你知道么?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苏辞在一瞬间头都要炸开了,她无法呼吸,因为缺氧脸色变得绯红,但她的心却像就像是沉入了深海一般死气沉沉孤单无依,她嘶哑的笑了,眼中的泪水流个不停:“沈穆,你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难道都不会觉得羞耻的么?至少就现在说,她是个小三,我才是你的正牌妻子!”
“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苏辞的脸上,苏辞清咳了几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双她牵过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过的手,在信封上写出无法模仿漂亮字迹的手打人的时候是这么疼,这么狠。
“你不准这么说她!”沈穆气喘如牛的大吼道:“谁都不许这么说她!”
“沈穆,是你一手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杨欣怎么样我不关心,一点也不关心,你就一个劲的对她诉说你的后悔,你的自责,向她现出你至高无上宝贵的爱情吧!但是也请你记住,你们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下,你们都不会幸福的!”
后脑勺好像撞上了坚硬的门把手,苏辞擦了擦嘴角扶着墙壁站起来,晕晕乎乎的走出沈穆的房门:“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家,为了我自己,还有……”
“你再说一遍?!我不允许!不允许!”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力,苏辞还没反应过来就推下了楼道,她几乎是翻滚着跌下了台阶,钻心的疼痛从四肢蔓延开来,动弹不得的她试图挣扎着动了动手指,却触到了温暖而鲜红的液体,黏黏的,湿湿的。
孩子,对,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沈穆错愕苍白的脸,他的嘴似乎还在一张一合的解释些什么,可是她已经都听不到了。
再多的辩解都已经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