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被玉晚楼看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便自转过头去。玉晚楼这才反应过来,不觉深悔自己孟浪了,于是忙解释道:“玉儿师妹,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黛玉听了,不觉更加羞红了脸,因道:“呆子,天色都不早了,你还不回去,若是传出去,我名声还要不要了?”玉晚楼听了,知道黛玉是害羞了,又见日已西垂,便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再来看你。”言罢,便自转身离开了。
看着玉晚楼的背影,黛玉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生出一种不舍的感觉,很是难受。这时,雪雁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因见到黛玉的模样,不由得放下了脸盆,问黛玉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对着门口发呆?”
黛玉听了,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自啐了一口,暗想道:“林黛玉呀林黛玉,你自诩冰清玉洁,不同凡流,今日怎么也起了这般要不得的心思了?”这般想着,黛玉便自转过身,对雪鸢道:“叫厨房里可以传膳了。”
雪鸢闻言,答应了一声,便自退出去了。不多时,便见雪鸢领着几个小丫头子端了饭菜进来,却也并不怎么丰盛,只是一碗竹笋鸡皮汤、一碟糖醋莲藕,一碟麻婆豆腐,还有一碟四喜丸子,另外就是一碟青菜了,饭也只是最普通的白米饭,不过因为是用竹筒蒸制的,所以带了一股天然的竹子的清香。
虽然都只是简单的菜色,但是黛玉却比在贾府时还多用了小半碗。用罢晚膳,便有雪鹰领着小丫头们收拾碗筷,黛玉因又问道:“明儿是几时了?”夏华听了,因答道:“回姑娘的话儿,明儿个是二月十一,后儿个便是花朝节了,是姑娘的生日呢。”
黛玉听了,因笑道:“我的生日又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我有好些日子没去灵云谷了,明儿个想去看看呢,也不知道师父师叔还有二师兄怎么样了?”春纤在一旁听了,因道:“姑娘要去灵云谷的话,好歹告诉忠叔一声儿,上次姑娘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刺客,可把忠叔和王嬷嬷吓坏了,幸好没事呢。这次姑娘要是想去,好歹也把雪鹰她们几个都带上,也安全些。”
黛玉素来不喜人多,因想要拒绝,但想起那日林成说的话,便只得答应了。春纤等人见黛玉答应下来,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心来。
次日,黛玉并没乘马车去灵云谷,只换了一身男装,骑上踏月便跟着林子轩雪鹰等人往灵云谷去了。那踏月正是那日黛玉所救的那匹马,本来黛玉以为那匹马是灰色的,后来让人刷洗了之后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匹雪玉龙狮骢,据说这雪玉龙狮骢是当年驮唐玄奘西去取经的白龙马的后代,有飞天遁地之能,而它的最主要标志就是它除额上的一撮金黄的毛以外都是如雪一般的白色,而它的马蹄后都长有一撮向上翘起、有如祥云一般的白毛。而黛玉更喜它对主人的忠诚以及知恩图报的品质,故而才给它取名“踏月”,取“脚踏实地,心皎如月”之意。
踏月是匹神驹,再崎岖的山路它端的也是如履平地,迅疾如风,因此没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已经到了灵云谷,只苦了在后面追赶的林子轩雪鹰等人。而天通道长、华严子和诸葛瑾瑜知道黛玉要来,早已经到谷外迎候,只是没成曾想黛玉会一身男装,骑着千里神驹,风驰电掣般的飞奔而来,若非是早知道黛玉只是回来看看,还只当发生了什么要紧大事。
黛玉下了马,给天通道长并华严子请过安,又把踏月交给青衣小童去喂草,而后方对诸葛瑾瑜道:“师兄,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诸葛瑾瑜听了,因看了黛玉一眼,道:“跟我到后山来罢。”黛玉听了,便急忙跟上,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自来到后山。诸葛瑾瑜因道:“小师妹,你有什么话就说罢。”
黛玉思忖了半晌,而后方道:“二师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出山?”“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诸葛瑾瑜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消失不见,而后看似是在自言自语的问道:“这里不好吗?没有纷争,没有算计,也没有污秽,你可以闲看花开花落,漫看云卷云舒,平淡且又自在的过一天又一天,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黛玉听了,便用同样一种语气对诸葛瑾瑜道:“这里真的有这么好吗?那为什么,我从二师兄你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快乐?”
“你到底想说什么?”诸葛瑾瑜被黛玉看破内心,不觉变得有些暴躁。“二师兄,我想请你出山帮助皇上平定天下!”黛玉直接了当的开口道。“你说什么?”诸葛瑾瑜听了这话,不觉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黛玉。
“二师兄,你没有听错,我说我想请你出山帮助皇上平定天下!”黛玉双目直视着诸葛瑾瑜,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为什么你要为皇上说话?”沉默了半晌,诸葛瑾瑜方自开口问道:“你跟皇上应该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也许这就是我们林家人的宿命罢?”黛玉叹了口气,道:“当初爹爹任江南道巡盐御史之后,便再不能陪着我读书念诗,甚至于有时连晚饭都来不及吃,终日终夜为江南盐政劳心劳力,弟弟那时也是因为爹爹的疏忽才小小年纪便去了的。说实话,那时候我对爹爹很怨,我认为若不是爹爹不关心弟弟,弟弟便不会死了。但是后来爹爹重病,我从贾府回去扬州,一路上都听到那些百姓盛赞爹爹,这才知道,若是没有爹爹的劳心劳力,江南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因此流离失所,所以我慢慢的也就释怀了。特别是之前我遇上了一群小乞丐,他们都是逃荒来的京城,看到他们一个馒头都要掰成几半吃的模样,我就恨不能自己是个男儿身,那样我就可以像爹爹一样入主朝堂,为百姓多做些事。”
说到此处,黛玉不由得眼泪都掉落了下来,看得诸葛瑾瑜心中一阵心疼。黛玉可能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些,便忙自转过身去,拭了泪,道:“我不打搅师兄了,我去找师父去了。”
“小师妹!”诸葛瑾瑜突然叫住黛玉,因轻声问道:“那晚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黛玉一愣,好半天才道:“我一直都记得。”
诸葛瑾瑜又沉默了半晌,而后方道:“那好,我答应你!”黛玉听了,有些惊喜的看着诸葛瑾瑜。诸葛瑾瑜突然又道:“不过,你不要误会了。其他人才不关我的事情呢,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你!”
黛玉听了这话,不觉笑开了,只当诸葛瑾瑜是死要面子的话儿,直到数年之后,黛玉才知道,诸葛瑾瑜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无比的真心,不过到那时,却是为时已晚了。
因为第二日是黛玉的生辰,天通道长和华严子都有心为黛玉好好过一次生日,因此便留黛玉在灵云谷住下了。黛玉推辞不过,便也就答应了,因此第二日林忠林盐等人都到了灵云谷来为黛玉祝寿,一时之间灵云谷中好不热闹。
雪雁看着天通道长和华严子对着自己家姑娘慈爱的模样,不由得感叹道:“到底还是自己家的人好,之前在贾府,就连老太太都只记得宝姑娘的生日,哪里就记得我们姑娘的生日了?”
春纤听了这话,不由得笑着点了雪雁的鼻子,道:“瞧这小蹄子说的话,这里怎么就是自己家的人了?若果然论起来,便是贾府也算不得是姑娘的外祖家,那里除了老太太,不过都是过继来的爷们,又有哪个算得上是姑娘的亲人了?”
雪雁自然知道春纤这话里话外打趣自己的意思,因强自辩道:“天通道长是姑娘的师父,俗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灵云谷中的人怎么就不算是姑娘的家人了?”
“好丫头,这得深得我心。”刚从屋外走进来的天通道长和华严子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开口笑道。“师父!”春纤看见华严子,急忙上前行礼。华严子摆了摆手,道:“春纤丫头啊,你跟为师我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么一套,不知道为师我不兴这一套吗?”春纤笑道:“师父您可以不在意,但我做徒弟也不能目无师长不是?”
华严子听了,只气得吹胡子瞪眼。天通道长见状,因笑道:“没见过徒弟给师父行礼,师父还生气的。”华严子因道:“你以为我跟你以来,酸文假醋的,果然尊重我,只放在心里就好了,没得来这一套,烦死人了。”
言罢,又对正走过来的黛玉笑道:“小玉儿,适才雪雁丫头说的话,可是很得我心意的。你如今已经拜了天通老道为师,如今再认我为义父,你觉得怎么样?”华严子素来就喜欢黛玉,黛玉刚出生的时候,华严子便跟林如海说要收黛玉做干女儿,林如海那时只说将来让黛玉自己决定,只后来因为一些原故,华严子在东蒙国一住便是十多年,直到前两年才回到天翎皇朝,所以也没能再见黛玉一面。如今好不容易黛玉脱离了那府中,今日又正巧着是黛玉的生辰,华严子心中高兴,便也就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