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知道华严子素来视自己为亲生女儿,在灵云谷住的这段日子,华严子对自己是好的没,也让自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慈父般的温暖,因此听了这话,当下便向华严子行了一礼,道:“义父在上,请受玉儿一拜。”
华严子见状,高兴得连声道:“好,好。”当下扶起黛玉,又挑衅似的看了天通道长一眼,仿佛在说:“小玉儿拜你为师又如何,到最后到底还是我和小玉儿的关系亲。”
天通道长当然明白华严子心中的想法,只一边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边提醒自己:“不气不气,生气了就刚好钻进了那老东西的圈套里了。”但看到华严子那得意的笑容,到底还是气不过,只“哼”的一声转过身去,不再去理会华严子了。
华严子见了,心里更是得意至极,因大声道:“今儿个是我女儿的生辰,大家尽情的吃、尽情的喝,不要客气呀!”众人也都是跟华严子熟识得很了,听了这话,知道华严子多半是在跟天通道长斗气呢,故而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通道长听了这话,却是对着黛玉道:“丫头,这个义父这般小气,认了女儿,连表礼和生辰礼物都不曾给,不如不要了罢。”华严子听了,忙叫道:“谁说我没准备表礼的,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的。”言罢,又有些讨好的笑向黛玉道:“小玉儿少听你那师父搬弄是非,你义父我怎么会没准备表礼呢,这表礼在小玉儿你出生的时候我便开始着手准备了。”话里话外,华严子都将那“义父”两字咬得极重,生怕别人不知道黛玉是他义女似的。
言罢,华严子便从怀中取出一长约一尺,宽约三寸的木盒来递给黛玉,黛玉打开看时,却见里面放着许多颜色大小各异的珠子,一个个都晶莹透亮,散发着宝光,一看便知道这不是俗物。
天通道长见了,只惊讶得直了眼,因问华严子道:“老东西,这些珠子可都是宝贝,你从哪里弄来的?”华严子得意的道:“这些可是当年小玉儿出生后我踏遍千山万水寻访得来的,整整花了我十三年的时间呢。”
言罢,又向黛玉介绍道:“那绛珠乃护身祛病之宝;那黄色的是蛇珠,能定风辟火;那黑色的是蛛珠,能破雾辟兵。”其余怎样的是夜光,怎样的招凉,怎样的是珠母,一一说个明白;又道极细碎的叫珠尘,若烧令存性叫元霜丸,可染须发并令其速长。
别的也都罢了,只黛玉听到华严子介绍那红色的绛珠的时候,不由得心念一动,想到无色禅师的谒语,暗思道:“莫非无色禅师的谒语便应在这些个珠子上?”想毕,又细细的问了华严子这些个珠子的来历,华严子只道黛玉好奇,便也就一一说了个明白,黛玉这才知道这些个珠子原来都是上古神物,也难怪天通道长会说这些珠子是宝贝了。
黛玉也因此有些为难,毕竟自己虽说认了华严子为义父,但一下子叫自己收下这般珍贵之物却也是觉得不太妥当的。天通道长见黛玉为难,因笑道:“丫头,你便收下罢,反正这些个东西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只你将来说不定会用到的。”
黛玉听天通道长亦叫自己收下,便也就不再推捼,只收下了。之后,黛玉又笑着对天通道长道:“师父,待过了今儿个生日,玉儿便想着试试破一下后山的那个天罡阵呢。”
天通道长听了,因捋了捋胡须,笑道:“若是你有这把握便去试试罢,只不许好胜,破不了便赶紧退出来。”黛玉听了,答应了一声,而后又看了一眼四周,因没见到诸葛瑾瑜,因问天通道长道:“师父,二师兄呢,怎么没见?”
天通道长知道诸葛瑾瑜心中有事,因暗自叹了一声,道:“你二师兄素来不喜热闹,这会子应该在后院看顾他种的那些花草罢?”黛玉听了,便也就不再多问,只道:“我过去瞧瞧二师兄。”言罢,便自转身离开了。
彼时诸葛瑾瑜正坐在那丛天蝎菊前,天蝎菊此时早已经落尽,只剩下那光秃秃的枝干,不过那已然冒出的嫩绿的新芽似乎向人们诠释了生命的倔强。诸葛瑾瑜的目光落在那丛天蝎菊上,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淡然如谪仙般的飘渺气质让恰巧看到这一幕的黛玉也不由得怔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诸葛瑾瑜其实早已经闻到黛玉身上那淡雅的香味,只是他故意沉默不语,也不转过身去看黛玉,只好半晌方道:“小师妹,你看这天蝎菊,如今繁华落尽,枯枝却又生长出了新芽来,只不知道这事过境迁,人是否还能一如往昔?”
黛玉听说,心中不觉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因道:“我从来不知道二师兄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诸葛瑾瑜听了黛玉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我也不过是一时所感,哪里便就是多愁善感了。好了,今天是小师妹的好日子,师兄我还没有送上我的贺礼呢。”言罢,便从怀中取出一卷帛画来递给黛玉道:“还记得那次我们在月下相逢,小师妹你吟的那首诗,令我至今都记忆犹新,所以我便将它画了下来,就算作是给小师妹你的生辰贺礼罢。”
黛玉闻言,便接过那卷帛画,打开看时,却发现那画上只是简单的画着一丛篱笆,几株菊花,月下,一身着简单衣裙的少女站立着,眼角眉梢似乎有着万般愁绪,这分明就是她自己。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诸葛瑾瑜,她没有想到她那时与诸葛瑾瑜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诸葛瑾瑜便已然看透了自己的内心。
“没想到,这世间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二师兄你……”黛玉叹了一声,而后方笑道:“这画我很喜欢,谢谢你,二师兄。”言罢,又笑道:“好了,二师兄,前面还等着你呢,我的生辰,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在这里躲清净?”说着,也不管诸葛瑾瑜如何说法,只走向诸葛瑾瑜身后,将那轮椅往前厅推去……
次日一早,黛玉用罢了早膳,便往后山而去,彼时天通道长早已经在那里等待,因见了黛玉,便一反平日的儒雅笑容,道:“丫头,这个天罡阵不是普通的天罡阵,里面一共有十六个阵眼,只有将这十六个阵眼尽数破掉,这个天罡阵才算是真正告破,千万要小心呀。”
黛玉点了点头,跟天通道长学了这许久的奇门遁甲之术,再加上第二卷《太公天书》和无竹园中林如海留下来的手抄,对于天罡阵法黛玉也了解了七八分,所以这次破阵,黛玉也可算是有备而来。
而另一边,诸葛瑾瑜正悠然的坐在一株桃树之下吹箫,旁边,一名青衣小童正贴身侍候着。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听诸葛瑾瑜住了箫,淡然清冷的声音响起:“尹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一品芳茗?”
玉晚楼听了诸葛瑾瑜的话,不觉一愣,好一会儿方道:“没想到诸葛先生竟然能够听声辨人,尹某实在感佩。”诸葛瑾瑜听了,因淡淡一笑道:“尹公子这话错了,在下并不是听声辨人,只不过是算到公子此刻会来罢了。”
“哦?”玉晚楼有些惊讶,因问道:“尹某虽然听说过诸葛先生妙算神通,只不知道这种事情也能够算到。”诸葛瑾瑜眉头微蹙,因道:“若是这点我都不能算到,尹公子也大可不必来请我出山了。”言罢,薄唇又勾起一丝冷笑,因道:“尹公子来这也已然有数次了,是不是也该露出本来的身份了?”
玉晚楼听了,怔愣了一会儿,而后方笑道:“朕早该猜到,诸葛先生聪明至此,朕的身份迟早是瞒不住的。”玉晚楼此刻自称为“朕”,自然也是默认了诸葛瑾瑜的猜测。
听玉晚楼坦然了自己的身份,还自称为“朕”,诸葛瑾瑜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只道:“我可以答应皇上出山,但是我不接受任何官职。”虽说他自幼便被自己的父亲越王遗弃,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是越国太子,这身份却是难以改变,若是自己成为天翎皇朝的官员,将来怕是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本来听到诸葛瑾瑜肯出山,玉晚楼心中十分高兴,但待他听到诸葛瑾瑜说的后半句话,却又是不禁失落万分。诸葛瑾瑜不愿接受官职,对于自己却是不方便得很,因而不觉有些踌躇。又对诸葛瑾瑜突然转变态度感到十分不解,因问道:“你不是说要朕破解了那珍珑棋局才肯出山相助于朕的吗?”
诸葛瑾瑜听了,因淡淡一笑,道:“皇上今日来此,应该已经能破解那珍珑棋局了罢,不然岂不枉费了那人对皇上的一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