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被玉晚楼一声惊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抓住许久,而自己竟然丝毫不觉,竟是十分自然的模样,不由得直将脸红到了耳脖根,因急忙缩回手,口中羞道:“我,我明白的。”
淡淡的几个字,对于玉晚楼而言,却已然胜过无数。玉晚楼不由得放下了心来,看来自己要掳获玉儿的芳心,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想到这里,玉晚楼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自那日玉晚楼在玉楼与黛玉遇见了之后,玉晚楼每每得了空闲,都会带上许多东西去玉竹山庄看望黛玉,虽然黛玉一般都不这么收,却也使两人的关系渐渐的也变得亲近起来。倒不是因为黛玉贪图礼物,只是因为玉晚楼从不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而且还很关心自己的身体,有时就连王嬷嬷雪雁她们想不到的事情,玉晚楼都会想到。再加上黛玉对玉晚楼本身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故而慢慢的也不再排斥玉晚楼,反倒把玉晚楼当做真心的大哥哥待。
不过玉晚楼却是没发现这一点,只当黛玉渐渐的接受了自己,若是他知道黛玉自始至终都只把他当作大哥哥,估计非得抓狂不可。
这日,玉晚楼下朝之后,因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便跟太后说了一声,径自往玉竹山庄来找黛玉了。彼时黛玉正在房中看书,见到玉晚楼来了,忙自起身迎接。玉晚楼见状,忙止住道:“这北方的早春,天气还是很冷的,玉儿师妹你身子单薄,还是在屋子里罢,没得吹了风,又犯咳嗽,倒是师兄我来得不对了。”
黛玉听了,因笑道:“我哪里就有那么娇弱了,当初离开荣国府之前,曾因缘际会,得潭柘寺的无色禅师相赠一枚百花丹,自服了那丹药之后,昔日的弱症倒也断了根,再也没有犯过咳嗽了。”
玉晚楼听了,因笑道:“倒不曾想玉儿师妹你还有此等机缘,那潭柘寺的无色禅师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我也曾找他求过卦签,他虽然帮我求了,只却不肯为我解签,说是什么天机不可泄漏。”
“哦?师兄可还记得那卦签的内容?”若是别人算的卦,黛玉才不会放在心上,只无色禅师算卦必定是有什么玄机在的,所以黛玉才会这么好奇。而且无色禅师不是一般人,据说他原是活佛转世,六岁便在杭州普济寺拜当时有名的枯荣大师为师,二十岁便成了德高望重的高僧,更曾奉太祖之命前往天竺取经,一去十三年,回来后已经是年逾不惑的中年人了,又在天翎皇朝四处讲经说法,教化万民,到如今无色禅师已经是超过百岁之龄,更有传言他如今只差一步便要肉身成佛了。
玉晚楼听了,因笑道:“没想到玉儿师妹你对这个会这么感兴趣,可我偏不告诉你。”话虽如此说,但玉晚楼还是禁不住黛玉的恳求,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道:“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只是好像那卦文是这么说的。”说着,便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前世龙神,今生天子,鲜血化碧,泪凝绛珠,冰心若失,三生难续。”
黛玉听到“绛珠”二字,不由得心念一动,想到重阳节那日,无色禅师对自己说的谒语,不由得脸色微变。“玉儿师妹,你怎么了?”玉晚楼见黛玉脸色不好,以为是受了寒,忙问道:“可是被风吹着了,都怪师兄,不该让你一直站在风口上。”
黛玉听了,因摆了摆手,道:“师兄,我没事,只是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说。”“什么事啊?”玉晚楼因见黛玉脸色肃然,只当是黛玉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要拒绝自己,不由得紧张起来,心中开始盘算着该如何让黛玉接受自己的情意才好。
“其实当日里我离开贾府,无色禅师赠我百花丹时,亦曾经赠我一阙谒语,与无色禅师给你卜的卦文有相似之处。”黛玉并没有发觉玉晚楼的紧张,只是这样自顾自的说着。
只玉晚楼听到黛玉并不是要拒绝自己,一颗心登时归回了原处,因问道:“什么谒语,念来听听。”黛玉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诵道:“灵河岸边,三生石畔,绛珠仙草,以泪还恩。泪尽涅磐,凤凰浴火,情环三生,终定天下!”
“绛珠?”玉晚楼听完黛玉所诵的谒语,忽然出声。“怎么了?”黛玉见玉晚楼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欣喜的模样,有些不解。“我的卦文和师妹你的谒语中都提到了绛珠、泪、还有三生的字样。”
黛玉听了,细细品度一番,因轻声道:“确实如此,只是……”“只是什么?”玉晚楼见黛玉双眉间凝结着一股忧虑,因开口问道。“只是最后一句‘情环三生,终定天下’……”
玉晚楼听黛玉言及此处,便明白了黛玉的顾虑了,因笑道:“若说别人,我或许会担心,只是你们林家人,我却不会担心的。”“哦?这是为什么?”黛玉很好奇,作为一个皇帝,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放心的罢,不然也不会自称为“孤家寡人”了。
玉晚楼笑道:“当时建立天翎皇朝,若非是你林家祖上让位,这皇位哪里就能轮到我们姓玉的来坐了?还有当初先帝登基,若非是你父亲出山相助,怕是如今这天下已经狼烟四起了罢?也许你不知道,当年先皇刚刚登基,义忠老亲王曾经发动过一次政变,当时的太后,也就是我的皇祖母也在那次政变中被杀了,最后还是你父亲棋高一招,调了五千精兵包围了义忠亲王府,这才平了叛乱,不然到如今,我怕是早已经化作一堆齑粉了。”
其实这些玉晚楼一开始也并不知道,毕竟当年政变的时候他也才一岁都不到,又哪里记得那种事,还是后来他调阅了当年太祖皇帝并先帝的手卷,这才知道了一切。又想起林如海为江南盐政忧劳而逝,留下黛玉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由得更是心疼黛玉。
而玉晚楼不知道的是,他今日里说的这番话却让黛玉对他的印象稍微的改观了,只因黛玉原以为玉晚楼生来便是皇子,后来又当了太子,又到如今的皇上,肯定是从小含着金汤匙,万人爱万人宠,哪里知道普通人的疾苦,却没想到他竟然从出生时便经历了生死之劫的考验。又想到那皇宫之中,除了太后,也许真没有什么人是真心对他的人,念及此,黛玉不觉开始心疼起玉晚楼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玉晚楼怕黛玉引伤自怜,便岔开话题道:“前日我听雪雁说玉儿师妹你颇会下棋,我这里有一个棋局,我解了好一段日子,就是解不开,不知道玉儿师妹能否指教。”
黛玉听说,不觉也大感兴趣,自从离了贾府,黛玉便鲜少下棋了,所以闲来无事,也只能弹弹琴,作作诗,竟愈发的想念起在贾府时与迎春在棋盘上对弈的日子。不过听说迎春嫁得并不好,黛玉虽想帮忙,但又怕暴露了身边,惹来贾府的人,竟打破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日子,因此只能让林忠他们想办法暗中照应些,也算是尽了昔日的姐妹情份了。
正在黛玉想着的时候,玉晚楼已经把棋局摆好了。黛玉看时,却是那日晨灵云谷中时,二师兄诸葛瑾瑜摆弄的那个,因淡淡一笑,仍旧拈起一粒白子轻轻落在九行十二列的位置。玉晚楼一看,果然整个棋局豁然开朗起来,不再是错综复杂,思绪纷乱,当即向黛玉打了一恭,道:“玉儿师妹,为兄受教了。”
黛玉忙自还了一礼,又问玉晚楼道:“师兄,这个棋局是不是二师兄给你的?”“二师兄?”玉晚楼有些惊讶。黛玉解释道:“就是诸葛瑾瑜,我拜在天通道长门下为徒,因此称诸葛瑾瑜为二师兄。”
玉晚楼道:“原来如此,此局正是他给我的。”言罢,又叹道:“当时我去灵云谷请他出山相助,他便提出要我破解此局,只可惜我不似玉儿师妹你这般灵慧,解了数月,依旧是茫然无绪。”
“我想二师兄不肯出山,可能跟大师兄有些关系。”黛玉思索了半晌,因淡淡的道。“大师兄?”玉晚楼有些惊讶。“大师兄有志匡扶社稷,但又不屑科考取仕,因此便结交了北静王,由他向师兄引荐,只师兄你却只派了大师兄任了洑水县衙的一个小小县令。”黛玉因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玉晚楼恍然大悟道:“想来他是误会了,溶弟性子冷淡得很,最看不起这种托关系走门路的行径,而他自己也不喜理会朝中之事,所以那日他找我说时,只说有个人想当官,并没有说是谁,我以为是溶弟的远亲,便派了个闲职。”
黛玉听了这话,才知道是闹了一个乌龙,不由得也笑了起来。玉晚楼见了,只觉得一阵恍惚,竟看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