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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魔术大师(1)

到1975年8月,奥维茨的客户单上还没有一位能够在电影院闹出点名堂的明星。赢得过奥斯卡大奖的《教父》主演艾尔·帕齐诺,既已经与威莫公司的斯坦·卡门签了约,就跟没有名气,以前只演过一场小拳击电影,叫西尔维斯特·史泰龙这个名字的演员差不多。卡门还看中了罗伯特·瑞福德和导演西德尼·波拉克。如果CAA要想成为迈克尔·奥维茨梦想过的领头的代理公司,它就必须开始处理一些真正的大腕的事情,而不是那些未经选拔的电视演员,是已经进入千家万户的电影明星。问题是大腕明星往往习惯于跟大腕代理行签约,比如威莫公司和ICM公司,而不是跟没什么名气,正在苦苦挣扎,名叫创新艺术家之类的小公司签约,因为这些小公司是在折叠式的餐桌上签约的。

可现在,奥维茨准备大展手脚了。6月的一天,也就是CAA创立六个月后,五位合伙人又坐在会议桌前,商讨公司的未来。奥维茨总结说,CAA能够成为突破性的人才代理公司的惟一办法,就是弄到一些顶尖级的电影演员客户。他向同事宣布了这个决定,并附加说:“各位的确应该抓住电视,你们在那里可以卖出节目来。可是,我自己准备往电影业里面渗透了。”

奥维茨决定寻找电影明星做客户,这是CAA更广泛的重新调整的一部分,因为如果这家人才代理公司想在扩展过程中真正干出点什么业绩来,那么这看上去像是个好办法。原来的平等主义冲动似乎是个玩笑,可也制造了一些混乱,因为五位合伙人各自什么都想插一手。现在他们的客户在增长,而一天又只有二十四个小时。CAA的合伙人没有哪一个可以承认这个事实,可实际上,尽管他们对莫里斯公司的官僚主义采取批评态度,但它对工作的划分的确还是很有意义的。8月份,五个合伙人一起到洛杉矶附近的箭头湖度第一次周末假。因为只有他们五个人,因此,他们就在在乡间进行长距离散步的间歇举行业务会议。就是在那个周末,他们决定雇用更多的后援人员,并将“网络”覆盖的责任划分开来,就是说,把为CAA的客户寻找生意的工作划分开来。伯金斯负责去CBS,哈勃负责去NBC,罗森弗尔德负责去ABC,就跟他们以前在莫里斯公司工作时的分工一样。奥维茨和梅耶负责更冒险的一些工作,他们将一头扎入电影这潭完全不知深浅的浑水中。

迈克尔·奥维茨有这么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够拿起电话,直接跟某位大电影明星通话,请求会面,然后依赖他的个人魅力和极强的说服能力,劝说这位明星成为创新艺术家代理公司的客户。可是他明白,没有这样的电话可以打,没有会面可言,没有施展奥维茨魅力的机会,因为这些电影明星根本就不知道奥维茨是何许人,他们也懒得去搞清这件事。因此,他需要做点什么事,使他们能够坐下来,并注意到该公司,他需要某根杠杆来撬动这些明星。而且,他也想到了一个主意。如果他能够拿到一些极好的著作版权,然后将整笔电影交易放在一起,包括一部脚本,一位制作人,还有一位导演,那么,也许他可以把一些大腕引诱到CAA来。

第一步是要搞到这种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的著作版权,而且事实证明,现在已经到了奥维茨寻找这些东西的恰当时机,电影制片厂几乎放弃了制作长篇的可能。直到60年代以前,大制片厂都得购买版权,雇请剧本作家,请导演,然后再找演电影的主要演员。可是现在,一些制片厂已经不再跟各种各样的人才签约了——这些人才都已经由一些代理公司代理,这样就使得一些代理公司处在一个理想的位置,可以把一部电影的整笔交易放在一起。

奥维茨决定每月花十天时间到纽约去,访问城里的一些顶尖级的文学代理机构。他一次又一次地与它们达成“握手交易”,总共有八十次之多。没有哪位文学代理人比莫特·詹克罗更重要,奥维茨极希望能够与他签一份协议。

就在1975年春天的一天,迈克尔·奥维茨拿起了洛杉矶市的一部电话,接通了詹克罗的秘书。秘书告诉这位文学代理人说,一位名叫迈克尔·奥维茨的男士打来了电话。詹克罗相当吃惊,因为这个人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根本就不认识。可是,他还是接了电话。

“您不认识我,我的名字是迈克尔·奥维茨。我和其他四个人离开了威莫公司,办了一家代理机构,已经自己租了办公场地。我们是在简陋的办公桌上办公的,各自的妻子在办公室接电话,我们会在十年内成为最大的代理公司。本人认为,您是我们成功的关键。”

詹克罗不知道这位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到底属于哪种人,他的那种言过其实的口吻是典型的好莱坞风格,可是詹克罗感觉到奥维茨的口气里有某种不同的东西,这是诚心的吗?是一种富于感染力的热情吗?

奥维茨说,他准备飞到纽约来,什么也不做,就为了跟这位文学代理人会一面,“我只占用您半个小时的时间。”奥维茨承认,对于新公司来说,飞这么远的距离可不是一件小事,“我想让您了解我们目前的状态。这次飞行的费用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

詹克罗口气软了下来,决定见见奥维茨。“他直接了当的态度很是吸引人。”几年以来,詹克罗经常这样说。

奥维茨到达詹克罗的办公室后,就把自己的手表放在书桌上,刚好讲了整30分钟,跟早先说好的一样。詹克罗听得越多,对奥维茨的印象就越深刻。他发现奥维茨是个极聪明、极勤奋的小伙子,而且对这门生意很在行。“他很认真、很执着,他的思路非常清晰,看上去很有决心。对自己准备干下去的事情非常清楚,尤其是对于一个更讲究推销术而不怎么注重实质的行业里的新手来说。他好像是个很有实力的人,我喜欢他。”

奥维茨希望将詹克罗的版权接过来,然后将它们变成电视或者比较长的节目。他告诉詹克罗说,人才代理行业的未来就在于整笔交易。过去,好莱坞人才代理公司是首先找到一些客户,然后四处为客户寻找脚本。奥维茨希望把这个过程倒过来,先找脚本,然后再把他代理公司里的客户投入整笔交易中,一起交给电影制片厂。“这一点,”詹克罗说,“是对70年代晚期电影界极精明的判断。奥维茨认识到,这个游戏使一切围绕明星转变成了一切围绕着工具转,明星则成了这工具的一部分。”

奥维茨问詹克罗,CAA是否可以成为该文学版权代理公司在加利福尼亚的分支机构。詹克罗说,现在看样子还为时过早。

接着奥维茨问这位文学版权代理人他是否可以每个星期四的上午10点给他打电话。詹克罗说可以,奥维茨就真的开始每星期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詹克罗仍然不知道该怎样去看这位年轻人,可是这人很显然是非常有决心和受过训练的,“你可以根据他打来的电话对表。”

“你好,莫特,近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消息给我?”奥维茨经常这样问。不管詹克罗是否有什么好消息给他,奥维茨都一样把CAA近来的进展告诉他:我们刚刚签了什么合同,我们刚刚在某某楼里租了房子等等。

这样子大概持续了一年的时间,一大堆电话,可是,没有业务发生。接着,詹克罗决定试一试奥维茨向电视台或者制片厂销售手稿的能力。原本斯图亚特·伍茨已经向诺顿出版社销售出去了一本名叫《头儿们》的小说,接着就请詹克罗带他继续前进,让他也成为一名代理人。詹克罗将平装本的版权卖了出去,得到30万美元,然后,又销售了电影权。可是,一年半过去了,电影权已经过期,整个生意好像已经死在水里了。

奥维茨打来电话的时候,詹克罗把这笔出了麻烦的生意告诉他:“我这里有件事你可以来试一下,我销售了版权的那家制作单位已经在电影界尝试过了,可是仍然有机会,这是一笔不错的版权交易。”

奥维茨问詹克罗他是否真的喜欢这个版权。“当然!”詹克罗热情地说。

“那我就试一下吧!我很想试一试。”

詹克罗把这本书寄给奥维茨,奥维茨第二天就翻了一遍,肯定了詹克罗对这本书的乐观评价。尽管詹克罗对此书极其看好,奥维茨对这笔生意应该如何做却自有一番主张。合伙人比尔·哈勃也参与进来,他找到查尔顿·赫斯登,虽然他不是CAA的客户,但还是让他来主演以此书为蓝本的电影。奥维茨将此项目卖给了CBS。詹克罗惊讶万分,也很高兴。詹克罗本人没有能够赢得CBS的同意,让他们以此书为蓝本做一部为时一周的广播节目,可是网络部却对此有兴趣,他们对奥维茨能够让赫斯顿主演该节目很感兴趣,决定做一个小型的系列。《头儿们》最后成了一个极走红的系列,并因此启动了奥维茨一詹克罗的相互关系,使CAA成功地卷入电视小型系列节目,并获得可观收益。

如果要吸引瑞福德和史泰龙,史翠珊和纽曼,迈克尔·奥维茨明白,他得变得更有名才行。因为不管怎么说,他算老几?只不过是一个28岁的毛头小伙子,不是真正的鼓动者和呐喊人。他知道这一点,最糟的是,大家都明白这一点。好莱坞的高低顺序是,电影代理人处于顶层位置,因为他们处理的是大屏幕世界里的大生意。从实际情况来说,电视代理人处于其下,是二等公民。苏·蒙格丝当时是ICM公司的大腕代理人,她尽了最大努力才肯让CAA的代理人们有个名称,不客气地称他们为“电视伙计”。

奥维茨希望在这个论资排辈的圈子里升到顶层,越快越好。可是,如何爬到顶层去呢?大腕人才代理人花了数年时间才升到那个位置,他怎么才能一夜之间就成名呢?可是,尽管这个挑战十分艰巨,奥维茨却并没有动摇一下,严肃的挑战从来就没有使他动摇过。越是有刺激性的难题,他越是干劲大,这是一个事实。他记得,他父亲以前曾教过他:如果你想赢得人们的尊敬,你就得把有尊严的架子摆在那里。奥维茨认为,要在好莱坞摆出一个有尊严的架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别人形成一个成功的错觉。他的结论是,好莱坞全都是关于化妆品和第一印象的玩艺儿。因此,如果他可以让这个行业相信,他的代理机构是个应该被承认的大户的话,CAA将会很高兴将自己的形象树立成一个由错觉构成的超级机构。

奥维茨最需要的是立即得到人们的承认,认为他是个大“玩家”。可是,名声少,钱也少,办起来不太容易。他想到了一个玩法,有可能使他得到所需要的注意。在贝佛利山,有一家名叫拉斯加拉的大饭店,就在小桑塔莫尼卡大道和贝佛利干道上。约翰·F·肯尼迪以前经常在那里下榻,保尔·纽曼和其他许多好莱坞名人也都住过那里。很明显,那是墙上的一个洞,可是,正因如此,才显出一道特别的光环。那里有红包间,奥维茨认为那是个可怕的地方。可是,代理人的口头禅是:“到了好莱坞,你就得跟着明星走。”

就在1975年春天的一个晚上,迈克尔·奥维茨趾高气扬地来到了拉斯加拉——装得趾高气扬。他直接走到托尼身边,他是位跑堂的明星通,很容易在一堆不起眼的人中间认出谁是明星来。托尼不知道这位径直朝他走来的家伙是谁,因而也相应地保持了一份戒心。奥维茨脑子里在想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如果完成得好,会使他很快跻身于好莱坞的大腕玩家之列。就好像每天都这么干一样,奥维茨突然很随便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百元美钞。托尼一直在看着奥维茨,当他看到本杰明·福兰克林的头像时,心里犯起疑来:为什么这个没名气的家伙举止像个大腕?接着,奥维茨做了件使托尼大开眼界的事情:他将百元美钞撕开一半给托尼。虽然花去100元不会使CAA马上倒闭,可是每一个美元当时都是宝啊;而且,可以肯定地说,奥维茨的合伙人不会认为为了一个怪念头而把100美元撕开来是一种可行的做法。奥维茨很清楚这一点,可是,他认为这个险值得一冒。

“这是给你的,”奥维茨说,露出一脸的微笑,就好像将百元美钞撕成两半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我在做一门生意,今晚,我会带我妻子一起来这里,我希望在这里订到最好的包问。以后,我还会带着客人来这里,但今天不来。今晚我没有任何客人,只有我妻子。你好好照顾我,另一半晚上给你。”

让奥维茨高兴的是,托尼立即摆出了自己的姿态,就是那种“好吧,就按您说的办”的姿态。托尼一脸大笑,用了一些身体语言,很清楚地向奥维茨示意说,今天,他可以这么干,以后就难说了,走着瞧。这个很清楚但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你可以得到你的座位,可是,最好以后也摆出今天这么个了不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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